第二日, 張向陽很早起來就坐在院子裏洗菜,何方芝在灶房燒水,順便看看書。
因為熱水難得, 張向陽的速度相當快, 洗完之後, 就端到旁邊的矮桌上切, 他手上的力氣比何方芝大多了,速度也快了許多。
等洗好切好後, 天邊的太陽已經升起, 空氣裏漸漸有了溫度。
何方芝炒了好幾個菜就等著李學生過來。
兩個孩子見飯桌上居然有紅燒雞塊,饞得流口水, 眼巴巴地望著何方芝就等著她說開飯。
可是兩個孩子等啊等啊,一直沒能等到父母開口。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 互相推搡著。最終年紀還小的紅心被親姐推出當了擋箭牌。
紅心攥著小拳頭,嘴邊留著哈喇子, 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盤雞肉, “爹,娘, 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呐?”
何方芝摸了摸她的頭,低頭哄著她,, “紅心乖啊, 我們還要等李叔叔一起吃呢。”
紅心抹了抹嘴角, 撅著小嘴, 低下了頭。
紅葉聽到親娘這話,立刻把視線移向大門口。約莫等了兩分鍾,她嘟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張向陽,“爹,李叔叔什麼時候來啊?”
張向陽望了眼牆上的掛鍾,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他有沒有來?”
以前都是卡著飯點來的,今天卻遲遲沒有出現,真是奇了怪了。
何方芝叮囑一句,“在大路上看一眼,沒有人就回來吧!”
張向陽響亮地嗯了一聲。
隻是沒等他走出家門,院門外有自行車的聲音傳來。
一家人齊齊看去,見來人果然是李學生,都鬆了一口氣。
張向陽滿臉笑容,大步流星走上前,熱情地招呼他,“李科長,你終於來了,咱們全家就等著你呢。”
李學生推著自行車進來,順口解釋一下為什麼會遲到,“早上出門的時候遇到個朋友,來晚了,不好意思。”
等他說完,才覺得不對勁,以前他都是厚著臉皮過來蹭飯,這一大家子可沒這麼熱情過,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特地等他。
李學生把自行車往院子裏一放,被張向陽拽著往屋裏走。
“瞧見沒?知道你要來,特地給你做了兩個葷菜。”張向陽指著一盤紅燒雞塊炒青豆和一盆魚頭豆腐湯。
李學生落座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向陽,“說吧。你到底想幹啥?如果事情簡單,就衝你給我整的這兩個菜,我答應了。”
張向陽笑容燦爛,夾了一筷子雞塊放他碗裏,“我想請你幫忙把昨天他看的那個人弄出來。”
“什麼?”李學生臉色霎時變了,這已經不是小事,而是給自己找麻煩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把臉上的疲憊揉散,他把視線移到何方芝身上,有點難以置信,“嫂子,您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不勸著點。張哥這是找死,你知道嗎?”
何方芝一手托著下巴,來了興致,“那個劉主任有問題?”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彎起嘴角,試著猜測,“難道告發馬大順的人就是劉主任?”
張向陽驚訝地張了張嘴,有點懵,“媳婦?真的假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方芝攤了攤手,“我就是隨便猜猜。上次他帶人來我們家搜東西,我就覺得那人是個非常陰險的人。後來又聽你說,馬大順被打得遍體鱗傷,我就猜到是他。不過我隻是感覺,沒有證據,所以才沒跟你說。”
像她這樣什麼陰謀詭計都耳熟能詳的人,對壞人有本能的直覺。
張向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看向李學生,迫不及待地追問,“李科長,我媳婦猜的對嗎?”
李學生在短暫地驚訝過後,心裏升起一絲驚異。那馬大順是跟人換銀元的,估計經手的人沒有五百也得有一百。她隻不過是見過那劉主任一麵,居然就能猜到了,這種直覺簡直是變態了。
李學生很肯定地點頭,“嫂子說的沒錯。我也是一次偶然機會才發現劉主任這人有問題的。他每次都是鎖定犯人,說是有人寫舉報信舉報對方,那犯人就會在有懷疑對象,然後讓犯人寫舉報信,他把人抓進來,兩邊都得利。他把人家攪得天翻地覆,他卻坐收漁翁之利。得了不少好處,搜過來的珍寶數不勝數。有一次,他汙蔑我的一個朋友,我朋友從不與人結怨,根本不提供嫌疑人,最後他惱羞成怒想找個證人汙蔑我朋友,想要把之前他汙蔑的罪名落實,可惜的是我朋友有後台,才沒讓他得逞。”
張向陽氣的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咬牙切齒地道,“這人簡直無恥!該千刀萬剮才是!”
李學生歎了口氣,無奈搖頭,“他是革委會主任,除了咱們縣的周書記,恐怕無人能治他。”
張向陽心裏一喜,“你認識周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