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芝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她想問的是對方的為人,他居然回答這麼膚淺。

何方芝又問,“他是不是想讓你幫忙在我麵前美言幾句?”

張向陽驚了一下,“啊?你都猜到啦。”

說到這裏,他有些心虛。照他的猜想,原身應該收了方信好幾年的錢,可他應該不會把錢給他媳婦。所以他媳婦還一直以為方信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何方芝淡淡地‘嗯’了一聲,“表姐,今天又勸我呢。我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回娘家。”

張向陽忙道,“我都聽你的。”

何方芝坐到椅子上又給他倒了杯熱水,遞給他,裝作很不經意地問,“咱倆結婚時,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麼話嗎?”

張向陽接碗的手一頓,隻覺得這碗怎麼這麼燙?

他立刻把碗放下,兩隻手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手心開始往外冒汗。

他訕訕一笑,衝她抱歉地笑了下,“方芝,咱倆都結婚好幾年了,要不你直接跟我說吧,”說完,他緊張兮兮地看著她,似乎是怕她發火的樣子。

何方芝倒是沒生氣,反而深以為然地點頭,“你說的也對。紅葉都這麼大了,你忘了也很正常。”她頓了頓,“你說你這輩子都隻有我一個女人,絕對不背叛我。”

說完,她重重歎了口氣,“可才幾年,你就在外麵胡搞。”她撫著額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架勢。

張向陽心裏一緊,忙道,“方芝,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保證隻有你一個女人。”

“真的?”何方芝放下手,用略帶懷疑地眼神看著他。

張向陽看著她發紅的眼圈,重重點頭,“真的,真的。”

何方芝滿意地彎起嘴角,起身從笸籮筐裏,拿出一雙鞋,“看,這是我給你做的鞋,喜歡嗎?”

張向陽接過來,她做鞋的手藝一直很棒,要不然也不能賣到五塊錢一雙。

他接過來,往鞋底看去,“這個是千層底的?”

何方芝點頭,“是啊,你天天要步行去郵局,得做厚實一點。普通的鞋底很快就磨破了。”

張向陽心裏像塞了似的,滿滿都是感動,他拉著她的手,看著她如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媳婦,你真好。”

何方芝被這聲媳婦叫得渾身酥麻。

張向陽輕輕把她摟進懷裏,何方芝心中暗道,之前欺負你這麼多次,就讓你欺負這一回吧。省得我心中總是愧疚。

說起來,她還真沒見過這號人。

明明他不是原身,卻一直好脾氣地承受她的指責。如果是她這種不得已才裝小白花的身份,她還能理解。

可他不是啊,就他那個原身可是個混不吝,把媳婦都給活活打死了的爛人,發個火而已,不要太正常。

可他卻沒有!一直盡職盡責扮演一個改邪歸正的好男人形象。

她是個瑕疵必報必報的人。前世,害過她的和傷害過她的,通通都被她算計過。

她也就是表麵看著賢良大度,其實她心裏有個小本本,但凡得罪過她的人,她都要在上麵記上一筆。

曾經的她也想過找個正人君子當相公,當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

可惜,她的命不好。

頭一回定親的未婚夫是個心眼比她還小的偽君子。隻不過因為她跟國都聖手下了一場盲棋,贏了對方。他就覺得她拋頭露麵,有失體統。

嗬,後來她輾轉打聽,才知道他是覺得丟了男人的麵子。畢竟國都聖手可是全天下棋藝最高超的人。他娶了她,連頭也不抬不起來。

退婚後,她設計他娶了個比他心眼還要小的姑娘。結婚後,兩人針尖對麥芒,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偏偏他們這樣的人家,結婚是兩個家族的聯姻,輕意不能休妻。他想後悔也晚了。

第二回和第三回定親,人品倒是沒什麼瑕疵,就是壽命一個比一個短。

京城人都傳她克夫。

可隻有她知道,這是她親爹親娘著人傳出去的。目的就是不讓她出嫁,要她拯救已經日漸沒落的家族。

她同意了,倒不是她對他們妥協。而是在她看來,與其嫁給一個不靠譜的男人,為對方奔波勞累,奉獻一生。

還不如就待在家裏,徹底掌權,成為家族中權力最大的族長。

她成功了。隻是在姐姐替她向皇上請求,封她為安國夫人當晚,她的魂魄卻跑到這裏,附身在這個可憐無辜的女人身上。

“媳婦,你今天好奇怪啊?”一個溫厚的男聲傳來,把何方芝的心神打亂。

何方芝心裏一緊,“怎麼奇怪了?”

“就是覺得好溫柔,你要是能天天這樣就好了。”張向陽覺得心裏美得直冒泡。

何方芝沒搭話。讓她當一個溫柔可人的媳婦?嗬!沒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