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 很快進入九月。天氣卻依舊很炎熱。

這天上工時,李明秋避著人把挎包裏裝的錢遞給何方芝,“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何方芝秒懂。趙誌義現在時不時就往縣城跑。

何方芝也是問李明秋才知道他去縣城跟人換東西去了。

昨天趙誌義又向隊裏借了自行車, 帶了些雞蛋, 順便還幫她賣鞋。

“他讓你多做幾雙鞋子, 到時候他再幫你去跑腿。”李明秋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你做的鞋子很多人搶著要呢。”

何方芝做鞋的手藝好,比那些廠子裏生產出來的更舒服。

雖然何方芝自信滿滿, 可還是謙虛幾句。

“鞋子賣的是五塊錢一雙, 和供銷社一個價。上回那瓶藥膏賣了五毛錢。”李明秋把賣的價格報給她聽。

何方芝沒想到趙誌義這個從未見過世麵的鄉下小夥子到人生地不熟的縣城,還能把每雙鞋子都能賣到五塊錢, 這本事還真不小。要知道,張向陽有門路也才賣這個價的。又聽連藥膏也賣到五毛錢, 當即誇讚起來。

李明秋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不過她還是很中肯地道, “也是你手藝好, 他才能賣出好價錢。別人做的就賣不上好價。”

何方芝瞅了瞅四周,轉了話題, “你倆是咋打算的?”

這兩人總不能一直就這樣拖下去吧。說起來,李明秋今年都二十歲了。這個年紀在哪裏都算是老姑娘。

李明秋臉上帶著羞澀的笑,“他想多攢點錢, 等我考上大學, 到時候他也花點錢到外麵找份工作, 就近陪著我。”

何方芝輕歎一聲, 很認同地點頭,從錢袋裏掏出幾張紙幣遞給她,“你幫我轉交給趙誌義。以後他幫我賣的每雙鞋,我都給他一成好處費。”

李明秋忙推辭不要,“這不行,你救了我,是我倆的恩人,哪能要你的錢。”

何方芝把錢塞到她兜裏,“我救你是應該的。但是我總不能讓他白跑腿吧。再說他耽誤那麼長時間不上工,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李明秋有些猶豫,“那你還掙什麼?”

何方芝把剩下的錢塞回自己口袋裏,“放心吧,我還有得掙呢。”

做鞋的成本其實並不高,賺的就是辛苦錢。不過好歹也能有項進賬,她心裏倒是踏實許多。她沒想到藥膏也能賺到錢,她要不要多采點草藥呢。

李明秋見推辭不過,隻好收下,握著她的手感激不已,“方芝姐,謝謝你。”

“謝啥,以後隻要你家趙誌義還願意幫我賣鞋就成。”何方芝現在一心隻想好好學習,至於見識世麵什麼的,等以後再說吧。

既然趙誌義想多賺些外塊,那現在幫他一把,以後也是情份。

往縣城跑一趟,比上一天工賺得還要多,趙誌義越來越喜歡往外跑了。

他高興了,可他嫂子對他的行為很不滿,經常在飯桌上對他冷嘲熱諷,鬧得家裏不得安寧。趙母想勸小兒子上工,可他左耳進右耳出,愁得她頭發都要白了。

趙母跟張母聊天的時候,沒少抱怨小兒子忤逆不聽話。

張母替她出主意,“要不你還是同意他娶那個女知青算了。娶回家,管他過成啥樣,都是他自己選的,也怪不到你頭上去。”

趙母哪裏肯,頭搖成撥浪鼓,“不成不成。如果真的讓他娶了那個女知青才是害了他一輩子,他年紀小,看上人家的臉了。我能理解,可卻不能任由他胡來。要不然他一輩子就搭進去了。我不能看著他犯糊塗。”

這話也在理,張母歎了口氣,“那你準備咋辦?”

趙母就是因為自己想不到好法子,才過來找好姐妹商量的。

張母就不是個多智的,自然也沒折。

兩人都想到張草花,她到底是個婦女主任,見識比她們大多了。

張草花聽到兩人的來意,也不推辭,當下就給趙母分析起來,“現在擺明了誌義那小子就是逼你同意這門婚事,要不然他就不好好上工。可你大兒媳婦又不樂意,天天這麼吵,也不是個事兒。我看你不如分家。分開後,你家大兒媳婦也不能管到小叔子。你呢,就讓你小兒子自己攢錢,什麼時候他攢到錢,再去娶媳婦。”

趙母有點懵,咋讓她分家呢?她還想當說一不二的婆婆呢,分家之後,誰還肯聽她的?

張草花一眼就猜到她的想法,“你呀,思想不要這麼古板。你想想你還能當幾年家?撐死了等誌義結婚,你們就得分家。要不然你大兒媳婦能讓?你現在也就是提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