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地頭站著的幾個大隊幹部都樂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同誌指著另一個女同誌罵對方這種話的。

何方芝退後兩步,臉色漲得通紅,誰看都以為她是尷尬導致的。隻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紅的。

張大隊長老臉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紅哪裏肯?她梗著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還從未被人這麼甩臉子的張大隊長當即就對記分員道,“從她本子上扣二十個工分補給何方芝同誌。”

魏玉紅毫無反應,其他人卻是幸災樂禍地看向魏玉紅。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樂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紅當然不在意這些。因為自她下鄉以來,她幾乎沒怎麼掙過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張向陽帶著他那些狐朋狗友幫著幹的。

這年代的工分除了發糧食也就是分錢分東西。

這些東西,張向陽都會給她弄來。她哪裏會在意。

隻是很快,她就發現,沒有張向陽,她一個人掙工分是多麼艱難。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聲一響,地裏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個工分,心裏很是高興。說起來,她還是不習慣幹這麼辛苦的活計。

她捶著腰,垮著竹筐回到家裏。

她洗好手燒了酸菜魚,才開始煮苞米粥和紅薯。

這時張向陽也回來了,他今天幹的是最苦最髒的活,弄得身上臉上都是糞水。

一回到家,他就衝了個涼水澡,然後換了身稍微幹淨點的舊衣服。

“這魚拿點給我爹吧。”張向陽走進廚房,看到那盆已經燒好的酸菜魚,突然開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麼,她轉了轉眼珠子,應了聲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溫柔至極的笑臉,張向陽卻從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揮了揮腦袋,把心中的怪異想法丟掉。

他把酸菜魚倒一半到砂鍋裏,又夾了點魚肉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把香味掩蓋住。

他自然找不到張家大門在哪,所以他衝著站在灶房門口的紅葉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爺爺家好不好?”

紅葉一怔,下意識看向何方芝。

卻見她拿著燒火棍一頓,他這碗菜真的是端給公爹的?

紅葉見他娘沒反對,隻好回頭衝她爹道,“好!”

父女倆一前一後出了院門,何方芝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兩人剛走出院門沒多久,迎麵就遇到魏玉紅。

魏玉紅被扣二十個工分,最讓她生氣的是丟了麵子。

一整個上午,那些知青都衝著她指指點點,有的還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還是覺得不能丟掉張向陽這個靠山,所以她連晌飯都沒吃就過來找人了。

當她看到張向陽端著砂鍋,眼睛一亮,以為這東西是給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陽哥,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張向陽一開始沒注意到魏玉紅,他一直在逗紅葉講話,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講,有些好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魏玉紅。

“這位女同誌,你說話就說話,幹啥拉拉扯扯的?”張向陽眼見對方過來扯他胳膊,嚇得往旁邊跳了幾下。

魏玉紅尷尬得不行,跺了跺腳,“你跑什麼?”

“我已經說過我倆已經兩清,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要是被別人看到,會說閑話的。”張向陽眼尾掃到紅葉正怒目瞪著魏玉紅,就知道這孩子也知道魏玉紅和他的事情,心裏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婦有多可惡?她居然誣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紅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她長得好看,哪裏比不上那個鄉下村婦?他居然拋棄她。

張向陽愣了一下,而後從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婦,一定是你欺負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長挑撥離間嗎?

魏玉紅見他一副你當我傻的表情,心裏窩了一肚子火,“你當真這麼狠心?”

回答她的是張向陽頭也不回的背影,那態度要多決絕就有多決絕。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拐進一條小巷子,張向陽把砂鍋放到懷裏改成抱,蹲下來看著紅葉的眼睛,拉著紅葉的手柔聲道,“紅葉,以前是爹糊塗,以後我和你娘好好過日子。我們一家四口永遠待在一起。”

紅葉抿著小嘴,呆呆地看著他,好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