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咳唾成玉,莊南華《秋水》有雲:子不見夫唾者乎?噴則大者如珠,小者如霧。寓意談吐非凡者也。
倒也貼切!
於是乎,李修不得不謝師恩領字號,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成玉。
聽著李修念出了自己的字,始作俑者黛玉焉能不笑,你成了我,我成了你,比翼齊飛一生一世,這才是我的愛郎呢。
別人不懂其中又有這些門道,隻覺著還算貼切,李修李成玉,修身為玉乃君子,不脫他讀書人的本色。
李修繼續說道:“因緣際會,自幼與大和尚相識,承蒙不棄,教我讀書識字始做人,一十二載後,成玉才知大和尚竟然是一國的儲君,雖然是個被廢的。”
人群中轟然大笑,迎春微微愕然看向李修,黛玉安慰她道:“說破無毒,與其要他們猜來猜去的不得要領,還不如一言刺破。你且聽下去,他還有驚人之語呢。”
迎春細心看向人群,果然交頭接耳者眾,都是薛家帶來的商客,馬客們卻興奮起來,個個挺胸腆肚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成玉初聞此言時,也與諸位差不多般驚異。於是乎,進了京城兩年都不敢冒頭,每日戰戰兢兢,生怕被大和尚牽扯進了大牢。”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誰曾想?”李修話鋒一轉:“吾終究還是進了刑部大牢。”伸手引向賈迎春:“就是這位姑娘的大伯父家,京中有名的勳貴,寧國公的後人,因為知道了大和尚的下落,想收漁翁之利,危機之中,成玉不得不行險,鬧了他家的喪事,被押進了刑部的大牢。”
黛玉嘿嘿直笑,小聲說道迎春:“你瞧瞧,你還替他擔心,轉手他就拿你家的事說事。”
迎春眉目溢彩不見半分羞惱:“想想他當初的不易,真是恍如昨天。”
“不許看了。”惱了林黛玉,你怎麼看他什麼都好,真是無可救藥了。
迎春笑對黛玉:“可是舍不得了?”
黛玉皺皺瓊鼻不理。
李修繼續說道:“成玉幾經死裏逃生後,終究想明白了一件事。”
指指自己的胸口:“什麼天家恩典,什麼天恩浩蕩,都不如自力更生,方能自救救他;都不如拿起刀槍,才能使心有覬覦者退避!如今成玉親奉前太子並太上皇二人回敦煌,還不是讓開一條大路讓人走的寬些麼!想不到,都避讓如斯了,還有人欲除之而後快!”
用力一指:“前麵是滾滾沙漠,後麵的追兵滾滾!再要逃,我等老弱婦孺皆存的隊伍,能逃的過早有準備的追兵嗎?想必那萬裏的黃沙就是我等的葬身之所!”
一拍胸膛:“成玉不想躲了,也躲不起了,躲到自己沒了命,還是個躲嗎?殺!殺回去!殺他娘的回去!敢追就別後悔一死,殺退直娘賊的叵測心,吾等再甩開大步回那漢家的邊陲去。那裏還有賊人等著我,等著君等不甘心一死的人去殺!”
“是誰?!”人群中有人喝問:“是誰要殺兩位聖人?”
李修看向問話的人,皇商夏家的老掌櫃。
“可是邱掌櫃?”
“正是邱峰小老兒。”
李修哈哈一笑:“邱掌櫃,何必管他是誰呢,隻要大和尚不圓寂,太上皇不升天,誰來不是個忤逆啊。”
忤逆二字一說,有心的都明白了,彼此會意的點點頭,心照不宣。
薛蟠帶著的商隊,乃是禦馬監和戶部皇商的聯合商隊,李修搞出來的這個怪胎,是效仿著“天書”中的“股份公司”,有戶部背書,禦馬監監理,各家商號出錢出人聯營的大官商。
可以說,行遍天下無人敢攔,自然也就財源滾滾。反之,受益的又何止是戶部一家,六部誰沒有個三親六故的商號,彙聚一堂大家一起掙,何不快哉。
故此李修挑破了最後一層麵紗,就是告訴這些人等,皇上不想讓咱們賺錢了,還要殺了他爹和他大伯。
黛玉輕聲呸了一口,迎春不解,小聲問道:“何故啐他?”
“真亦假時假亦真,姐姐以後聽他的話可要三七分賬,小心被他哄騙了去。”
迎春一笑:“連你這個心有九竅的林妹妹都被他騙在了身邊,我又能如何躲得開呢?騙就騙吧,騙一輩子才好。”
林黛玉歎口氣,對她言道:“姐姐這樣我可難為了。”
“少來,他還是向著你的。”迎春居然不信林黛玉哄她的話。
黛玉真是感歎,世風日下,人都不好騙了。李郎是怎麼騙得他們群情激憤的要殺...要自保呢?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六率是為了報仇,馬客本就刀頭舔血,商戶則是為了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