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畫和彩屏趕緊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斂衽施禮。
甄玉嬛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忽然立住了身子,難得的張開了檀口說話:“何為貴?有貴必有賤,李敦煌眼中何人是賤?”
入畫和彩屏偷偷看了一眼立在門前的佳人,約有二八年華,與二小姐迎春年齡相仿。生的是氣質如蘭,貌賽寒梅,一身的月白宮裝,不見幾多飾品,更顯得飄然若仙。
二人咂咂舌,這等的顏色,也就黛玉能和她比一比了,寶釵姑娘都要輸她一分豐滿,她才是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賈家的幾位姑娘,算上大小姐貴妃,都要輸她幾分出塵。
李修見了她容貌,不由歎了口長氣,能在書院出現的隨駕女子,她不是甄家貴女,又能是誰。
欺負了她家弟弟,這是登門問罪來了吧。
失笑一聲:“貴府還真是有趣,寶玉見我也是這樣的話多,好似天下的道理都在你們家一樣。見了誰都要先問問道理,人家說了,你們必定要反駁。也罷,我就試言之,天下無貴賤之人,隻有貴賤之事。心正則貴,心不正則賤。”
“哦?天子為至尊至貴第一人,李敦煌可解?”
唉~~~~
李修好笑的看著甄玉嬛,剛說完你們家善於給別人下套,你就在話裏暗藏玄機,我但凡說個不是,轉臉你就能給我告狀是不是。
“天子之德首在貴重,若有天子輕佻,天下必為板蕩,史書中若那等的天子也是常見。可見貴重的不是天子之位,而是天子之德。天下第一人,也是天下行德育教化之功第一人。有此功德,方能稱之為至尊至貴。”
“要是天子失德呢?”
李修不答,轉身從書架中抽出一本《隋書》來遞與了她,笑言:“魏玄成著隋史,已經說盡了道理。”
甄玉嬛不接,隻是掃了一眼書皮,轉身就走。
入畫等她們走遠了,才氣呼呼的說道:“什麼人啊,這麼大的架子,進門不說問主人的好,夾槍帶棒的說了些話就走,什麼意思啊。”
“好沒意思唄!”彩屏又把茶具收拾了起來,拉著入畫坐下,繼續和李修聊自家小姐的身世。
真真是想不到,府裏最貴重的小姐,竟然是最小的賈惜春。
賈府四春,元春做了貴妃,好似並不受帝王的寵愛,入畫她們有自己的見解,天子出狩不帶著她,豈不是明證麼。
迎春、探春吃虧在庶女名分上,要說迎春跟了李修和黛玉,也是她苦盡甘來;探春則不好說了,她是二房的庶女,將來二房什麼樣,誰也不知道,畢竟襲爵的是長房。
本來好不惹人注目的賈惜春,頂著一個寧府嫡長女的名頭,客居在榮國府,眾人都覺得日後尋個門第不差的人家打發了她就是,不成想,惜春還有一個親娘舅是當今天子。
這下好了,女憑母貴,母親可是太上唯一的女兒,當今的姐姐,所以才是長公主。那自己小姐又該是個什麼封號呢?
“管它是什麼!”入畫掐著腰說話:“反正咱們小姐不再受人輕視冷落才是真的!”
彩屏卻搖搖頭:“可是麻煩也就來了呀,那府裏的人必定湧過來獻殷勤,你說咱們哪還有個清淨日子?唉,真是貧居侯府無人問,貴在深山有遠親呀。”
“咦?彩屏你倒是長進了,還知道深山呢。要我說,小姐不回她們家了,就在這裏過一段日子吧。”
李修大怒:“這是林莊!不是她賈惜春的公主府!想留就留的嗎,絲毫不顧及主人願意否?”
“喲,公子還嫌棄起來了。不是你抱著我家小姐躺地上的時候了?”
“事急從權,若非如此,我們早就一命嗚呼了是不是?”
彩屏輕言輕語:“聲譽都沒了,有沒有命算得了什麼。”
“就是,就是。再說您這裏不是有了二小姐麼,就如以往一樣不就得了,留我們住下些時日,躲躲清靜。”
李修冷笑:“要清淨是不是,把賈珍一家子趕走,寧府改了公主府,一勞永逸。”
“這麼嫌棄我?!”
三個人抬頭看去,賈惜春換了一身大紅的宮裝,氣呼呼的在門外瞪著李修。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