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賈府第一天,寶二爺就無端的發了脾氣,下人的眼睛裏,對小姐充滿了責怪。嚇得小姐不知道該怎麼辦,晚上擠在還沒船艙大的碧紗櫥裏,哭了整一夜。
日子就這麼的換了個樣子過著,自己也越來越少言,丫鬟群裏也不是那麼的好相處,少不得要多看看別人臉色。
終於有一天,寶二爺要吃自己嘴上的胭脂,徹底惹惱了小姐,罵得他落荒而逃。不等小姐消氣呢,王夫人就過來找小姐,明裏是賠禮道歉,暗裏那意思可真惡心人。
雪雁到現在都記得王夫人是怎麼說的話:“我就這麼一個孽胎。”
呸!就是說他是寶貝。
“惱了林丫頭你,也別和他見怪。”
你才是丫頭,叫聲姑娘,哪怕喊聲全名都行,罵我們下賤就明說。
“都怪我沒看住他,總跑到你這裏來玩來鬧,學壞了一些下流的事。放心吧,我帶回去好好的教教他,再不敢讓他招呼你了。”
雪雁記得清楚,當時小姐一臉的不可置信,癡呆呆的看著那位二舅媽,這是要逼死人嗎?什麼是在我這裏學的下流?
多虧著鳳嫂子趕了過來解圍,拉著小姐就去了老太太屋裏,小姐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想走卻走不得,留下還要受這般的欺辱。
自此後,姑娘逐漸的厲害起來,不管是寶玉還是寶釵,哪怕當著王夫人的麵,姑娘也是好一頓的譏諷。
漸漸的,賈府裏就有了林妹妹容不下人的說法。
唉!
雪雁低著頭上了馬車,擠在李修和紫鵑中間,看著李修為了避嫌隻坐了一邊身子,心裏就一動:姑娘和寶玉,說不清也道不明。可寶玉的娘,實在是個不能相處的。若是姑娘真找了她做婆婆,那可真是暗無天日,再見不到晴天。
說是老太太給做主,還不是夾在她們婆媳之間做籌碼。老太太終歸是上了歲數,萬一有那麼一天,姑娘不定會指給誰去。
不行,我雪雁不能看著小姐把希望寄托在賈母身上。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莊子,怎麼能讓賈府再得了去。
“李公子。”
“誒。”
“您以後真的要回去敦煌啊?”
李修一臉自豪的回答她:“角聲吹徹梅花,胡雲遙接秦霞。白雁西風紫塞,皂雕落日黃沙。漢使牧羊旌節,閼氐上馬琵琶。夢裏身回雲闕,覺來淚滿天涯。你想想,萬裏黃沙中,有這麼一片綠洲,它藏著幾代的文華,為的是不使漢家文明滅絕。而我,就是這一代的看守人!不管是哪家的皇上當政,都要給我們一道聖旨,拜謝我等為國戍邊守寶。”
車裏的黛玉神思悠悠,仿佛見到了那片黃沙那片湖。
隨口問了一句:“可真有飛天圖?”
李修扭頭看她:“了不得啊,你倒是像個讀過書的。考考你,飛天語出何處?”
黛玉在帽子下一翹嘴角答道:“語出東魏《洛陽伽藍記》。”
“可看全過?”
“有金像輦,去地三尺,施寶蓋,四麵垂金鈴七寶珠,飛天伎樂,望之雲表。可是像看過書的?”
李修鼓掌大笑:“妙極妙極!若是你家小姐舍得,我邀你一同去那莫高窟看看,真是驚天下的寶貝。”
“那是我們小姐不舍得呢?”
李修看看低頭裝睡覺的紫鵑,小聲的對黛玉說道:“我出錢買了你們兩個吧,我還是挺能賺錢的。”
黛玉眼眸裏藏不住一抹神往之色,嘴裏卻說:“我們三個是今生分不開的。”
李修好生失望的扭回了頭,雪雁卻嘻嘻的笑起來,傻子,你娶了她,我們都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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