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愚蠢的東西,狗咬狗居然還扯到軍務上來了。
洛峻手裏拿著從帝都傳來的聖旨,手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就像纏繞在他手上的毒蛇,看的張翼一陣心驚膽跳。
他剛剛到離關,一路上累死了五匹好馬,數千裏的路上居然有多達八批難民,每一批難民少則百人,多則千人,周圍都是一片荒蕪和殘破的村莊,原先的七個驛站隻有三個能用,其餘的都被難民占領了,馬匹被宰殺充饑,每個人都看著身著朝廷官府的張翼,眼中藏著寒冷和饑餓還有,那刻骨的仇恨。想來就是穿官府的逃兵和那些衙門裏的大人洗劫和壓榨他們吧,現在離關上報是基本每月都有二十個左右的士兵逃離,而這已經是洛峻的竭力製止的後果。
腐敗的體製克扣軍餉和無限度的壓榨百姓使得有人成為了逃兵,有人成為了流民,逃兵和流民引發了騷亂,騷亂化為造反的煙火。如果再不整治,隻怕這煙火終將點燃這片過於幹涸的大地。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在洛京紙醉金迷的上層貴族們,他們就像是嗜血的水蛭,已經把旻靖這頭雄壯猛虎吸食的隻剩下枯瘦的身軀,而睡在猛虎旁邊的餓狼卻已經悄悄長大,他已經把目光聚焦在這頭衰落的卻依然把自己當王的猛虎。
張翼初見這位被譽為"神將"當世旻靖第一將時還是被自己想象的差距嚇了一跳。他很瘦,臉色很蒼白,原來他以為洛峻必然是一位中氣十足的壯漢,結果是一個瘦弱書生在守衛著離關。不免有些底氣不足。而此時的洛峻卻如一條嘶吼的翅蠹,白淨的臉上湧現著讓人不安的怒紅。這種蛇在馬燕郡是一大禍害,通體蒼白,攻擊時會變紅色,有發嘶吼之聲。他現在麵對的就是一條凶狠的翅蠹。
"這是洛開發出命令嗎"洛峻看也不看張翼,但張翼可以感受到他強壓下的怒火。
"是.....是的,侯爺親自發的。"
"老爺子沒阻止嗎?他們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撤軍,就憑這離關八千守軍連一個月都撐不了!京城那幫人連這個都不懂?"
張翼明顯感覺眼前大將軍快要爆發了,滾燙的怒火將會把他溶成一具骷髏。"大將軍息怒,固國王肯定另有良策。"
"有個屁!"說完這句話,張翼以為自己要被大將軍一怒之下拉出去砍了,隻能低下頭握緊雙手暗自求神保佑。
等了半餉,還聽不到下文,裝著膽子抬頭看,卻隻看到洛峻穿著寬敞的白狐裘獨自走向了離關下的大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張翼暗自慶幸沒有被大將軍拉出去,朝中傳聞每個去給洛峻傳旨的人稍有不慎就被他拉出去祭旗,因此臭名遠揚。可事實上一共就兩人去過離關,雖然都被殺了, 但也無法證明是洛峻下的手,加上他有固國王當後台,所以也都不了了之,張翼是第三個,他躲過了被殺的命運,卻也不敢去追問洛峻,隻能灰溜溜的返回驛館歇息。
洛京.國丈府
東依呆坐著,冷汗已經被風吹幹了,身上充斥著冰冷,秋風遠沒有這麼寒冷,這是她的心被一盆來自極淵冰水澆透了。她還在顫抖和後怕,她終於被自己的心所震動,她已經不知不覺的對莫情動了心,而他,似乎也是一樣。怎麼會這樣?她是太子妃,這無法被原諒。東依失魂落魄的走向了自己房間,這時候她心亂如麻,再美的夜景都已經無法安靜的欣賞,在她打開自己房門的時候,東廂房傳來了一陣怒吼“放屁!他腦子都沒了嗎?搞出這種東西!”東依驚得一個踉蹌,扶著門框:那是秋水修養的地方,他知道了。
離關.關下大營.驛館
張翼剛剛和衣睡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特使大人,大將軍有請。”
張翼一個激靈的坐起,連忙穿衣準備出門“來了來了”
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倘若這時候耍什麼大架子的話,恐怕門外的人二話不說的衝進來拿到砍了他祭旗吧。
打開門看到一名身著黑甲的戰士,也不行禮,他的胸甲上繪著一枚破裂的星:破星軍的標誌。
“還請壯士帶路。”
兩人話也不說的走向了高聳的離關,張翼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向這個雄關,黑夜下它仿佛是一把還未出鞘的刀,悲壯的氣息撲麵而來。由於離關太高,用階梯太過耗費時間,所以上一任守將‘利刃’馮莫將軍安裝五部可以搭載三十人的大升降梯,由兩百名軍士用腳踏杠杆裝置運作。可謂方便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