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最近怎麼樣?”凱瑟琳睜大眼睛,對俄帕斯問道。
“非常不好,夫人情緒糟透了!”俄帕斯苦惱的說,眉頭皺著,臉色蒼白極了,凱瑟琳看出她在姨媽身邊受了許多委屈,於是親熱的拉起她的手,邊往樓上走邊問她安排哪間房給自己住,是不是還是以前的那間,俄帕斯沉默的點點頭。凱瑟琳想講幾件劇院發生的有趣的事情給她聽,但是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感興趣。凱瑟琳想到,她是不會對自己任何話感興趣了,除非她是解放她目前沉悶生活的人,讓她像正常的女孩那樣,融入到大家的生活裏,挑選自己喜歡的蝴蝶結,穿自己喜歡的裙子,見自己喜歡的男孩。凱瑟琳看了一眼她穿的那身灰色的衣服,十分的老氣。她有些同情這位勤勞的姑娘,但是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盡自己所能,送她一些自己的小飾品和漂亮的衣服,改善一下她的條件。
“依我看,夫人還是不要收養那個小女孩比較好,至少那個孩子是自由的。”俄帕斯突然說道,她麻利的將新床單鋪上,把枕頭套上枕套,然後走到窗戶前去拉窗簾。
“咦?”她驚訝的發出一聲感歎,凱瑟琳被她的驚呼吸引了過去,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眼睛朝外看,為自己看到的情景吃了一驚。
別墅的門前是一條寬敞泥濘的大路,大路兩旁是長滿藤蔓的荒廢的草坪,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嶺,河穀那邊長滿了蒿草,奔騰的河流在暮色裏傳來“嘩嘩”的響聲,河岸邊,白色的被大雨籠罩的房屋肅然的注視著空曠的曠野。
凱瑟琳隻是看了一眼這種惡劣的環境,看著那個在大路上慢慢走動的人影,任憑雨水打在他身上,絲毫引不起他的注意,他隻是在岔路口處仔細分辨什麼,並不急著想要躲雨,凱瑟琳感到既憐惜、又好奇。
“俄帕斯,派個人請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助?”凱瑟琳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麵的人說。
“我這就去。”俄帕斯見有新鮮的事情做,稍微快活了些,那雙灰色的枯藤似的眼睛,閃出一絲恢複青春的亮光。她沒有派人去問,而是自己披上蓑衣,帶起鬥篷,拿了雨傘,帶著克製的激動走進雨中,快步朝那人走去,她還看出來那是個很有魅力的年輕男子,
“少爺,請問你需要幫助嗎?”俄帕斯大聲說,雨水打在鬥篷上“嘩啦啦”響,像在下冰雹。她撐開傘,給淋雨的背對他的男子遮住雨。
“謝謝你!是的,我需要找個地方躲雨。”羅帕雷斯回過頭說,他凍得全身打顫,雙手忍不住抱住自己,雨水順著他的臉流進衣服裏。
“我家女主人的別墅就在前麵,你跟我走吧。”俄帕斯拉著全身濕透的羅帕雷斯的一隻胳膊,興奮的把他往前頭帶,生怕他反悔不進去躲雨了。
“你叫什麼名字?你是不是掉東西了,我看你一直盯住地麵看?”俄帕斯快速問,她的話多半被雨聲淹沒了,羅帕雷斯根據她的口型和隱約聽到的幾個字,猜出了她的意思。
“我叫羅帕雷斯!”他說,至於大雨將馬車痕跡衝刷幹淨的事情他沒有提起,主要是不好意思。
羅帕雷斯一身濕漉漉的走進客廳,那是一間寬敞、但毫無生氣的屋子,一個女仆正拿著一盞蠟燭點上燭台上的燈芯,昏暗的屋子立刻亮堂起來。客廳的牆壁上掛滿了色調暗淡、濃重的油畫,內容主要以神的故事為主,在這樣一個生活氣息濃重的地方,掛上修道院才掛的宗教題材的畫,看起來不但不和諧,而且令人不舒服,一種無形的精神的壓力的東西造成了羅帕雷斯的困擾,他覺得自己害怕這些東西。
“少爺,我帶你去浴室洗澡吧。”脫下鬥篷和蓑衣的艾賽特走到他身邊說。
“好的,謝謝!”羅帕雷斯跟著熱情的艾賽特上樓,去了浴室。
艾賽特給他準備了一套下人穿的粗布短衫,羅帕雷斯洗完澡,穿上那套過緊的衣服,他覺得綁胳膊綁腳的。走下樓梯,隻見那個好心的女仆正在擺碗筷,見他下樓,愉快的衝他笑了一下,眼睛裏帶著明顯的驚豔。
“這是小姐給你的。”當羅帕雷斯走到她身邊,她將一張帶香氣的字條遞給他,還拉了凳子給他坐。
羅帕雷斯疑惑的接過字條,在女仆給他準備的凳子上坐下來,打開字條,一行清秀的小字映入眼簾:聽從艾賽特的安排吧,她是個熱心腸的孤獨的姑娘,幫幫她。看完字條,羅帕雷斯精神振奮了,愉快的望了眼盯著他看、陳舊的落寞表情時而出現在那張回光返照似的臉上。收起字條,坐直身體,咳嗽兩聲,向想跟他講話,又不敢講的艾賽特請求道,“艾賽特,你是個好姑娘,沒有你,我還要一直站在外麵被雨淋。”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卻想著寫字條的小姐,他說的感謝的話同時跟另外一個人說,“你家小姐誇你是個能幹的姑娘,她說你會將我的一切都安排好,我相信是這樣。我想請你給我一張紙和一隻筆,我寫個回信給你家小姐,感謝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