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生活兩年,對於顧衿骨子裏的烈性旁政甚至摸得比她自己都要準。
顧衿彎起唇角,承認:“對,我想過和你就這麼算了。”
她留下離婚協議,走得不拖泥帶水,也沒給任何人解釋和交代。她以為他會在未來的某段日子裏遇上比她更合適,甚至是他更愛的人。她也以為自己離開他以後會變得更好,更開闊,更能接受除了他以外的生活。
顧衿埋首,頭發垂下來,遮住她的臉。
她的聲音聽起來痛苦而壓抑:“可是雷西說他和你失散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做不到。旁政,那天要是死的是我你一定不會難過很久,但是你要是死了,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得給你守寡。”
她背負著自己一語成讖的罪過,背負著曾經傷人傷己的愧疚,永無止境地這麼活下去。
“不用你死了。”旁政低頭自嘲,“你在那兒躺著,我就覺著天都快塌了。”
這大概是他這半生說的最肉麻的一次情話,他說得坦蕩,平靜。
顧衿不說話,把頭深深埋在自己腿中。旁政強迫著把她抱過來,用手攏起她的頭發,多日以來第一次在眉眼中顯了倦態。
“顧衿,你知道我從別人嘴裏聽說你流過產之後的心情嗎?那是我活了這麼多年,覺著自己最窩囊的時候。”
比當年被兄弟和女朋友背叛的滋味兒更甚,不,更強烈得多。
忘了是幾個月之前了,保險公司給他打電話,要他去4S店拿修好的車。他當時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她那輛肇事奧迪。
心裏有個結,旁政有意無意拖了兩三天才去。因為是大修,得去離B市幾十公裏以外的車場提。
那天保險公司的人和負責修車的工人都在,車修得倒是不錯,看上去跟新的似的。單據給他,他簽了字,人家說讓他檢查檢查,他也沒什麼心思。車場的老板在一邊瞧著他的穿戴估計他是個大金主,想著結交個客戶以後也能給自己照顧照顧生意,便熱絡地跟他攀談起來:“先生,這車的車主當時傷得不輕吧?”
旁政從單據中抬頭,不冷不熱地看了老板一眼,似乎沒什麼心思,簽完字,他淡淡問了一句:“怎麼說?”
老板熟門熟路地指了指大燈和保險杠:“這一看就是新手開的,前麵全碎了,清洗座椅的時候您是不知道有多費勁啊!那滿座的血,拆了皮套重新縫不說,光這皮料就……”
“血?”旁政皺眉打斷老板,“哪兒來的血?”
老板被旁政嚴肅的表情嚇住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指著駕駛座:“這裏頭啊,座椅往下,腳墊上,都是。”
旁政提了車,一路飛快地往市裏開,他摸出手機,聯係陳湛北。
當初是他給顧衿聯係的病房,找到當時幫忙的醫生一定能查到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陳湛北一聽,直接就奔去了醫院。
當時托人弄病房的是陳湛北的媽媽的初中同學,市二院的一個行政副院長,聽倆人說明來意之後,人家特地叫了婦科主任帶著病曆到樓上。
因為有幾個月了,翻了好一會兒才查到顧衿的就診記錄。
婦科主任想起來了:“車禍進來直接急救的,我有印象,一個很年輕的姑娘。”
陳湛北急忙應和:“對對對,就是她。”
“那就沒錯了,這不寫著呢嘛,人工流產,我做的手術,三十七天意外性終止妊娠。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當時在手術台上還求我呢,說孩子能不能保住,關鍵當時情況很明朗,送來的時候就不行了。”
副院長問:“湛北,這是你女朋友?還是背著你媽在外頭又鬧出了什麼花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