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死(5)(3 / 3)

笑得囂張又得意。

那笑容,是給顧衿一個人看的。

顧衿明白了,他說的船去哪裏,他去哪裏,是這艘船。

他說,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船尾冒著黑煙,一路往南行駛,朝著好望角開去。

羅盤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指向了北方,設置好了自動行駛方向,雷西把舵交給了胡澎,一個人去二層的露台甲板上休息。

晴空萬裏,太陽耀眼地灑在海麵上,粼粼金光,曬得人懶洋洋的。

甲板上,旁政正盤腿坐著抽煙,拖鞋被他扔在一邊,光著腳。

雷西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駕駛艙悶熱,他滿頭的汗,被海風一吹,舒坦不少。旁政遞給他一支煙,搖開火送到他麵前。

雷西攏著他的手,低頭點燃了。

這煙的口感和他們平常抽的黃鶴樓、玉溪不一樣,淡淡的,不嗆人,有股煙絲的淳樸香,是上等貨。他拿下來瞧了瞧煙嘴,沒任何標誌。

他又放回嘴邊抽了兩口,歎了口氣:“下午三點能到?”

旁政低頭看了眼表:“差不多。”

雷西笑:“你這表不錯。”

旁政轉了轉手腕,收回手:“我老婆送的。”

雷西點頭,騰出一隻手去擺弄相機,偶爾對準海上某個位置按幾下快門。旁政問他:“你幹這行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

旁政把他昨天說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厲害。”

中午有點起風了,船隨著海浪飄飄悠悠地晃動著,薩娜因為暈船,正趴在一層的圍欄外嘔吐,顧衿站在她身邊,體貼地拿著水和毛巾,輕輕拍她的後背。

兩個男人都把目光落到下麵的圍欄上,不約而同地看著那個背影。

雷西說:“她剛開始跟著我們的時候,吃了很多苦。”

旁政:“吃了很多苦?”

“對,很多苦。”雷西嗓音醇厚,帶著他這個年紀特有的磁性,“我們是在內羅畢機場遇上的,那時候她就跟個嬌氣小姐似的,拖著箱子,穿著運動裝,想去馬賽馬拉看動物大遷徙,跟在我後頭怯生生地問,能跟你們一夥嗎?”

旁政腦中不禁勾畫起那幅畫麵:她背著包,拉著箱子,漫無目的地在機場亂轉,然後看到希望時那雙充滿了期待和天真的眼神。

雷西繼續講:“她都這麼問了,我們能說什麼啊,都是中國人,非洲這地界這麼亂,不可能讓她一人兒在外頭亂跑。起初怕她不適應,我還說了不少嚇唬她的話,結果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旁政注視著那個溫柔清瘦的背影輕笑:“對,這是她。”

認準了什麼事兒就一腦門紮進去,不見血都不回頭。

雷西也笑了笑:“第一天趴在樹林裏蹲拍大象的時候,她被毒蚊子咬了,一開始她不說,我們誰也不知道,一直到拍攝完了晚上九點多,她才偷偷摸摸找我,問我有沒有能擦的藥。非洲這地方蟲子毒,而且誰知道是不是蚊子咬的,我都嚇壞了,卷上褲腿一看,腫了那麼老高,又紅又燙,上了藥,她自己又拿針浸泡了酒精放了血,第二天又活蹦亂跳的。”

雷西觀察著旁政的表情,繼續講著:“還有在納庫魯拍犀牛和斑馬,得窩在泥潭子裏,那水我一個大男人下去都嫌涼,就別說味兒了。她照顧著張教授,特地挑了個水深的地方下,沒倆小時臉都白了,晚上回旅店的時候,難受得連飯都沒吃,在床上蜷了好幾個小時。”

旁政彈了彈煙灰,低著頭。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顧衿這麼能忍,能忍一切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她不說話,也不告訴你她被傷得有多深。

她從來,不會給你任何轉頭去心疼她的機會。

薩娜吐完,顧衿攙著她往回走,怕她曬著,把自己的皮膚衣給她罩頭上,兩條胳膊在陽光下一照,細白細白的。

兩個人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雷西平靜地問:“你喜歡她?”

旁政大方承認:“喜歡。”

雷西又問:“是來非洲之前喜歡的,還是來了之後?”

“之前。”

雷西不再問了,他明白了。他在旁政的眼睛裏,看到了曾經在顧衿眼裏也看到過的東西。

那是一種偏執,不用言語來解釋,卻很濃烈專一的情感。

那是雷西曾經放棄顧衿的原因。

船離好望角的方向越來越近了,隔著幾海裏,甚至能看到那個小小的凸起的山岬。

“我曾經對她動過心,也有半路上把她‘法辦’的念頭。”

旁政碾煙蒂的動作一頓,隨即碾得更大力了些:“謝謝。”

“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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