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邊角廢料醫院有這麼變態的規矩啊?”米佧學醫邢克壘是知道的,可依她的形象、氣質,乃至性格,怎麼看都和護士相符,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把她定位成小天使來著。
“進行緊急衛生救護訓練時可以讓她們從旁協助。”赫義城簡明扼要地說清楚情況,最後說,“這也算是部隊和醫院‘聯姻’,雙贏。”
聯姻?還雙贏?邢克壘不得不承認首長同誌的語文水平和他有一拚,“老大你說的是自己吧?哎,你說等你和嫂子領證了,算是你把人娶到部隊呢,還是倒插門嫁去醫院啊?”不給赫義城說話的機會,他連珠炮似的說,“老大你沒什麼指示了吧,我去‘聯姻’了啊。”
看吧,他部下的接受能力和戰鬥力一樣強悍,這就學會靈活運用了。
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忙音,赫義城苦笑。
陸軍醫院當然不是邢克壘所說的邊角廢料醫院。作為本市醫療水平數一數二的醫院,該院對院內醫生有明文要求:除了當兵出身,所有沒有軍銜的醫生正式入職前必須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新兵訓練,且考核成績合格。所以,哪怕不是“正規軍”,米佧依然要和應征入伍的新兵們一樣接受嚴格的訓練。
新兵訓練遵循男女分訓原則。新兵營下轄的男兵連和米佧所在的女兵方隊同在一個訓練場各自為戰。受師部首長委任全程參與的邢克壘,負責對新兵營的訓練進行監督和指導。身為少校參謀,邢克壘的單兵作戰能力在整個師,乃至集團軍都是赫赫有名的,自然不會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小隊女兵身上。搞清楚米佧的來意,第二天起他就安安心心根據計劃輾轉到男兵連。
女兵相較男兵訓練強度已降低,可米佧的體力還是承受不了。尤其是首次完成三公裏越野的訓練,她體能的承受力更是達到極限。但即便出現了頭暈目眩的症狀,她還是蒼白著臉出現在操場上。
臨近中午,邢克壘正在給男兵訓話,訓練場九點鍾方向忽然一陣騷亂。他帶著不悅的情緒回頭,視線穿過場地投過去,在沒有尋找到某個身影時,眉心微聚。
許研珊喊著讓女兵們散開,讓暈倒的米佧呼吸到新鮮空氣,同時掐她人中。
邢克壘疾步而來,目光觸及米佧失去血色的小臉,俯身抱起她向醫務室跑去。
米佧醒來時正倚在邢克壘懷裏,意識完全清醒後她的小臉“騰”地紅了,掙紮著坐直身體,揚著小下巴表示拒絕,“你不要趁機吃我豆腐。”
“要不是你們隊長是女的抱不動你,我才懶得管呢。中午吃多少飯啊,那麼沉?”在她逃離懷抱的瞬間邢克壘又恢複了慣常嬉笑的模樣,輕易就掩蓋了先前眼眸深入湧動的柔情。
米佧病著也不服軟:“舍不得你們部隊的米飯饅頭啊?我偏要多吃,讓你們經費超標!”
邢克壘含笑打量她纖弱的身板:“你要是能吃得我們經費超標,我跟你姓。”
米佧做嫌棄狀:“誰要你啊。”
倔強的模樣像個孩子,邢克壘投射到她臉上的目光不自覺地轉為柔和的專注,抬手揉揉她蓬亂的頭發,開口時嚴厲的語氣和眼神的溫柔極不相符:“身體不舒服可以請假,逞什麼強?醫者不自醫,小心我讓你考核不及格!”
米佧瞪他:“以權謀私啊你?敢讓我不及格,打你小報告!”
“還敢威脅我了呢。”邢克壘促狹地捏捏她的手:“表情挺到位。”
米佧抽手打他。
邢克壘也不生氣:“借著暈倒這茬兒休息兩天吧。放心,有我在,保證讓你過關。”
“誰要你開後門?”米佧卻不領情,“強健的體魄也是醫生應該具備的,要不哪天我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手術台上怎麼辦?況且這是醫院的規定,我也不能偷懶啊。”迎視邢克壘的目光,米佧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認真:“你不是說了嘛,一群連隊列都走不好的人,不敢想象上了戰場是什麼樣子。我既然選擇了陸軍醫院,就得做到平時為醫,戰時為軍!”
沒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丫頭片子有這樣的覺悟。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邢克壘雙臂抱在胸前細細打量了米佧片刻,居然拿腔拿調地給她灌輸起政治理論來了,“不學習確實會落後。為了今後我們共同進步,也便於我們處理好‘革命同誌’關係,就辛苦你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對著月亮發誓,絕對沒有要和你共同進步的意思。”米佧說著抓起身後的枕頭砸過去表示抗議:“拜托你不要一副為了我將來不‘無知’,現在必須‘妥協’的樣子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