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學生對視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在那些黑漆漆的房屋的門縫和窗戶中,一雙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一眨不眨。
“怎麼不繼續走了,這裏也是村子呢,你們不要怕,他們都是有身份證的。”姬如霜說著,還回頭笑了笑。
林歸晚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危險的氣息讓她沉醉其中,還有一種對未知的執著:“這裏為什麼會是這樣,你究竟是哪裏人?”
“他們是從前麵下來的。”
“前麵?”
“打仗啊,好多逃難的,斷手斷腳的,還有些穿著綠色衣服的,被趕到這裏來的,慘啊!”姬如霜宛如瘋癲一樣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形容著,“還有些就是窮的,糧食都交上去的,吃不起飯,就跑到山裏麵找吃的,然後就回不來了,種不了地了,種地也沒有糧食。”
林歸晚嘴巴張了張,還是說不出話來,走在這樣的邊緣世界中,她就像飄落到了糞坑裏的花朵,嬌柔而易碎。
她想起了自己和雨露聊天時說過的那些話,世界的變化是不會等待一個普通人的,你也無法開邊曆史發展的潮流,是被選擇還是被拋棄,全由身份決定,命運比個人奮鬥重要多了。
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人走了出來,果然如姬如霜所說,有些是看起來年輕卻殘疾的人,有些是瘦骨嶙峋的農民,有些是腦袋大身體小的小孩,他們的共同點是肮髒,以及麻木而好奇的目光。
在這樣的環境中,連那些銳氣的士兵也愚昧了。
“去那邊幹啥,回來!”就在這時村長走了過來,這些圍得越來越近的人一哄而散,逃回了自己的巢裏,林歸晚就這樣看著村長用竹鞭子抽打在姬如霜的身上,看著她發出痛苦的哀嚎。
事情解決地很快。
當天下午就有大批武裝人員走進了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而後眾星拱月一般把林歸晚保護了起來,順便找到了被關在村子房子裏的雨露。
這些人並不是林歸晚主動聯係的,她父母知道她去支教後便向當地知會了一聲,此時林歸晚才知道自己父母的能量有多大。
她也是那個幸運兒,一個生下來就注定了能去火星的幸運兒。
事情水落石出,村長在那晚往教室裏釋放了迷煙,而後將雨露偷走打算給自己單身的兒子做媳婦,那張紙條正是姬如霜,也就是學校裏唯一的老師寫的。
林歸晚並沒有機會去了解到她的身世了,也許是被同一種方法束縛在這個村裏的吧,久而久之就和那些黑暗中的人一樣麻木起來。
新聞中也經常報道這樣的事,本來是被拐賣的女子竟也為了自己的兒子去拐賣年輕女孩。
從那以後林歸晚也沒有機會再和雨露見上一麵,不知道她那晚遭遇了什麼,後來去了什麼地方,等回到大學後參與過支教的12個人全部休了學,失去了音信。
而那天乘坐直升機離開大山的時候,腳下升起了滾滾的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