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堇漫一時竟也禁不住掉下了眼淚,明明她隻是搬離宮奴院而已,明明她和慧兒都還住在宮裏,所以她壓根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理由哭的。可縱然是想不明白理由,在看到慧兒的時候,她的心頭卻仍然湧起一股強烈的酸澀之感。
兩人說了一會子體己話,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天『色』卻漸漸晚了,縱然兩人心中都有不舍,分別的時刻卻還是到了。
蘇堇漫坐上了軟轎,而慧兒就立在宮奴院的大門處,瘦弱的身子站成筆直的一條線,直直朝著蘇堇漫漸行漸遠的方向。
……
到了朝陽宮,蘇堇漫卻讓抬軟轎的宦人停在了極遠的位置,自己拎起行禮朝朝陽宮走去。她的行禮本就不多,拎起來倒是不費勁。
同以往的許多次一樣,此時的朝陽宮仍是漆黑一片,因為皇帝下了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所以這裏仍舊冷清得緊,這卻也正是蘇堇漫想要看到的場麵。
越靠近朝陽宮的大門,蘇堇漫的心竟越發的緊張起來了。一想到皇帝此時極有可能就在朝陽宮裏頭,她心底便止不住的緊張。還有一個一直被她刻意壓在心底不願想起的事情,也開始不受控製的在她腦子裏『亂』竄。
如今她已經有了禦女的身份,雖然還未正式受封,但有了皇帝的一句話,剩下的種種不過都是形式而已。可是這還隻是第一步而已,成了後宮眾妃嬪中的一員,也就意味她現在的身份是‘皇帝的女人’,而作為皇帝的女人,都是有一項義務要盡的!
那便是,陪睡。
一想到這,蘇堇漫隻覺自己的腳步重若千斤,竟是一步也不願往裏走了。縱然她早已做好了打算,可一想到要同一個自己壓根不喜歡的人做那事,她這心裏實在是堵得慌。
可是一直站在外頭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在朝陽宮外打地鋪吧?再者說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現在就算是想反悔也沒機會了,倒不如勇敢些接受現實!更何況,到時若真發生點什麼突發情況,她再想法子應對也不遲,總比一直木頭樁子似的立在外頭要來得好。想通了之後,仿佛就連步子也輕快了不少,蘇堇漫很快到了朝陽宮門外,厚重的木門並未上鎖,她隻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此時此刻朝陽宮裏外皆是一片漆黑,處處透著冷清的氛圍。對於這個地方,蘇堇漫甚至比對宮奴院還要熟悉幾分,怕黑的她卻也沒有閑工夫害怕,而是快步進了寢宮,點起油燈,蘇堇漫終於看清了寢宮之內的場景。
竹生仍舊是小小的一團,縮在床上,許是已經睡著了,他整個人都十分安靜。除了竹生之外,寢宮裏再沒有旁的身影,蘇堇漫懸了大半夜的心也總算得以稍稍放下。
竹生在昏黃燈光下的睡顏很是安寧,小小的鼻子投『射』出一片陰影,鼻翼動作極輕微的張合,顯得很是俏皮。蘇堇漫其實並不曾多麼仔細的觀察小竹生的睡顏,能看著竹生睡覺,不久之前這還是一件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此時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為了不將竹生吵醒,蘇堇漫強忍住內心的躁動,自己尋了張軟塌,蓋上薄被躺下了。
縱然睡的地方有些不盡如人意,這一夜蘇堇漫卻仍是睡得極好,這或許同她白日裏腦子運轉太過有些關聯。隻是翌日她醒來時,卻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蓋著的一床薄棉被變成了兩床。
人還未起身,耳側便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響,同以往在宮奴院聽到的女子之間的吵嚷不同,這次傳入蘇堇漫耳中的是一個身體被綁住的小孩的控訴。
“嗚哇哇,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