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離走在前頭,他其實有些急,因為擔心君卿若的情況。

他原本以為臨淵也會比較急切的,但他回眸,就看到臨淵的腳步,有些慢,不,不能說慢,應該說是沉重。

很沉重,像是每邁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氣似的。

而且他垂在身側的手,手指,在抖。

這個所有人眼裏已經發了狂的瘋子,居然……在害怕。而且,這麼怕。

原本快起來不需要幾分鍾的路,硬生生走了近一刻鍾才到。

臨淵看著這個農家小院落,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了。

院子裏擺著個曬架,上頭放著幾個竹籃,晾曬著藥材,空氣裏有著淺淺的藥香。

還有個撐架上晾著幾件衣服,素色的女子衣服。

那是……若若的衣服。

臨淵的目光落在那幾件衣服上,像是被黏住了似的。

“進來吧。”修離走進院門,轉頭看著臨淵他們,“她看不見,所以你們隻要收斂氣息就行,她就不會察覺到你們。說話也可以,但聲音要低,她就聽不見了。”

承影急問道,“她能聽得見聲音?”

“有時候能,聲音大又尖的話,她就能依稀聽到一點點。”修離說道。

臨淵盯著院子裏一個小桌上擺著的幾個草編的螞蚱,心很疼。

她手巧,會做這些東西。

臨淵看著那間緊閉著的屋子的門,心跳得太厲害,簡直快要從腔子裏蹦出來了似的。

曾經,他以為,和她已經生死相隔。

知道她還活著,知道她在南境邊陲,和他隔了千重山水。

而現在,他和她之間,就隻隔了這一扇門。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

一個婦人端著盆從裏頭走了出來,麵容裏不難看出疲憊。

在看到院子裏忽然多了這麼幾人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直到看到了修離,她才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急,壓低了聲音說道,“藍先生!你怎麼才回來啊!”

修離原本想問怎麼了,但又覺得不用問了。

他不用問了,臨淵他們也不用問了。

因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王嬸兒手裏端著的那個盆,盆邊搭著的巾子上,染著猩紅的血漬。

“你回來了就好了,姑娘這幾天都下不了床了,也不知怎麼的……忽然就不好了。人也不太清醒,說胡話。”王嬸兒越說越愧疚,抬手就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肯定是我那天說了不該說的。”

修離眉頭一擰,“你和她說什麼了!”

王嬸兒歎了口氣,“姑娘忽然問我外頭的事兒,我就說了兩句,畢竟北冥最近不是一直都挺熱鬧麼,那麼多事兒,鬧那麼大,白字頭的那個大家族裏瘋了一個……”

王嬸兒一邊說一邊歎氣,“我也是覺得姑娘這一天天的看不見聽不清的,日子過得也無聊,就想著說些外頭的事兒給她聽聽。哪知道那天晚上,她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