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拚圖劫
撕碎的照片
淩晨,星光稀疏——晦暗的天空浮上來一點灰藍。
簡安被一陣逼人的寒意凍蘇醒,揉揉惺鬆的睡眼她發現——自己床對麵的那扇小窗竟忘了關,關上後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這是她和蔣喬解除婚姻關係後的第一百八十天,半年了--一想到蔣喬,簡安的心就一陣陣糾結深徹地刺痛……
揭開心碎的過往,簡安的記憶中隻剩下些支離的片斷,這些片斷中唯有一個仍然清晰如昨——蔣喬用他那頗具憂鬱氣質的眼睛逼視著她,他的目光糾結而陌生——充盈著不屑、慍怒、嘲諷,最後他狂嘯一聲向她撲過來……
簡安撩起睡裙看了一眼自己左腿上的舊傷,雖然它已經長好,可是一大團的深褐色仍然觸目驚心。
和蔣喬分手後的第三天,她就住進了現在這套郊區舊公寓裏,這所公寓是簡安奶奶留給簡安的,建造距今已有二十年了,設施陳舊、格局老套,它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夠遠離原來的生活,再也不必麵對刻滿了他影子的空空四壁。
隨著一陣微弱的電郵提示音從書房傳來,她這才記起自己剛才看雜誌犯困直接躺上床忘了關電腦。果然,收件箱多了一封郵件,點開來看,屏幕上的畫麵頓時抽離掉了她臉上的全部表情,是照片——許多張被撕碎了又重新粘合後複製拍攝的照片,這些來曆不明的古怪照片都驚現出同一張熟悉的麵孔——是簡安——另一個坦胸露背妖嬈風情的簡安,每一張和她合照的站立或摟抱在一起的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根據拍攝背景和燈光曖昧程度判斷——應該是酒吧。
簡安大口地喘氣,腦袋裏的影像變得渙散紛亂,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剪刀突然給剪成了無數段——支離破碎、麵目全非,這些陌生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和她一同出現在這些破碎的照片當中?電郵給她這些照片的人又是誰?此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雖然近來簡安患得患失得厲害,可她絕不相信自己的過往會會和這些陌生男人有所關聯。
她知道自己此刻能做的隻有鎮靜,而通常能夠讓簡安快速鎮靜下來的東西就是——三顆鎮定劑和一杯白開水。
……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才剛起身桌上的電話就突兀地響了起,來電顯示器上印出一串國際長途。
“安安,我是曉西。”曉西是簡安是大學死黨。
“曉西?你現在在哪?”簡安一頭霧水。
“我在日本,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電話突然斷了,可能是信號不好,電話中曉西的聲音焦慮異常,貌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疑竇叢生
反拔過去卻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簡安忐忑地守在電話前——心神不寧、眼皮直跳,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電話卻始終卻沒再響起。
自和蔣喬結婚後,簡安就成了一名全職太太,和所有朋友都少了聯係,隻有曉西總是一如既往地惦記著她,可是這回通話距離上次也已有七八個月了,這七八個月簡安的慘痛蛻變是曉西不曾知曉的,至於曉西又是什麼時候去的日本簡安更是無從獲悉,這大半年的時間,簡安的患得患失已讓她沒有自信麵對任何朋友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急需看到大片大片的綠色植物,不然她的心緒就會莫名地憋悶、煩燥、寢食難安……經過樓道口,她遇到了奶奶生前的鄰居黃玉芝奶奶,黃奶奶已年近九旬卻依然健碩,她一眼便認出了簡安:“是安安嗎?你是什麼時候住到你奶奶這裏的呀?”
“黃奶奶好,我來這兒住快有半年了。”簡安有些不尷不尬。
黃奶奶抬起她的老花眼,仔細掃了一遍簡安的身後說:“怎麼就你一人呢?大半年前在小區入口處見你時,我記得你是和你家那口子一起來的,小夥高高大大的,真是一表人才呀,你奶奶若是在世,一定樂壞了。”
我家那口子?簡安記得她從未告訴過蔣喬舊公寓的事情,他是一名鳳凰男,老家在陝北農村,家中父母早已過世,隻有一個哥哥在國外,礙於現實社會當中貧富芥蒂和門第觀念,簡安一直不敢帶他見簡安久居海外的父母,更不敢準確說出自己目前擁有的資產。
那麼,黃奶奶看到的是什麼人?簡安不自覺地又聯想到了照片中的那些男人,一陣寒意襲上心頭,她覺得自己的後背涼嗖嗖的,似乎有無數隻不懷好意的眼睛正在暗處窺視著她,不敢多想,簡安匆匆告了個別逃也似地離開了黃奶奶的視線。
公寓的綠化帶——蒼翠欲滴,簡安思緒紛亂地來回徘徊了足有大半個小時,任憑著那六月的嬌陽毫不留情地把她的臉炙烤得如同剛從水上撈上來的紅蘋果一般,當然豔陽沒有白烤的道理,炙烤後簡安得出了以下結論:一、盡快找尋到這個城市中和照片背景相同的酒吧。二、自己需要馬上就醫心理門診。
接下來的時間簡安將和她的甲殼蟲一同渡過。
手持全市所有酒吧的地址和那堆打印出來古怪照片,簡安和她的甲殼蟲一路走走停停,她從巴西烤肉風情酒吧輾轉到騫車一號酒吧、再從老電影院酒吧到露天海風酒吧、接著又轉換成哈瓦那咖啡酒吧、NO52充電酒吧……簡安清點著勾勒著,隻至隻剩下一家叫做“五十野”的日式酒吧。
走進“五十野”,簡安不禁被它那純日本的精致裝修所折服,掃視了一遍這間不大的家庭型的日式酒吧,她的心頭竟莫名徒生幾絲家庭的溫暖,或許是單身太久了,內心已經長滿了荒草。
看到簡安站在門口沒有進門的意思,一名日服穿戴的中年男人向她走了過來,他用生硬的中文和她交流:“小姐,我們這裏是自助式的酒吧,您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