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3)

“二表哥!”宋鳴珂抱住霍睿言, “還是留在晉江,不去別處了!”  因國喪期間不宜鋪張設宴, 定遠侯霍浩倡低調啟程。

世子霍銳承默然率領府兵, 護送馬車車隊,豪邁濃眉凝聚了前所未有的離思。

赤色駿馬上,霍睿言身穿竹葉暗紋青袍,外披淺灰色素緞大氅, 少年如玉, 難掩日益彰顯的寬肩窄腰。

他頻頻回顧, 卻不知期許的是什麼。

朝中不少與霍家交好的官員聞訊趕來,城中百姓夾道相送,美人含情遙望, 無不祝福定遠侯, 並讚歎兩位公子的絕世姿容。

出了城門, 因春寒料峭, 霍浩倡請同僚不必遠送。雙方互相禮讓,依依惜別, 笑談壯懷激烈往事。

從眾位叔伯的言談間, 霍睿言讀到了他們對父親的景仰與崇拜, 而非阿諛奉承。

他衷心希望,在不久的將來, 旁人談起“霍睿言”三字時, 不是他顯赫的家世和出眾的容貌, 而是他的能力, 或文采斐然,或政績突出,或戰功累累。

友人辭別後,霍浩倡袍服飛揚,雙目炯然直視長子。

“此番北上,少則三年,多則五到十年,你獨自留在京城,務必刻苦用功,戒驕戒躁,盡全力保衛君主,不負我霍氏男兒之名!”

“孩兒遵命!父親放心,母親珍重!請阿姐和弟弟照料雙親,來日局勢穩定,我便盡快到薊關和你們團聚。”

霍銳承鄭重下拜,以額觸手,伏地不起。

霍夫人原是強顏歡笑,看在眼裏,忍不住扭頭,偷偷抹淚。

霍家長女霍瑞庭靜立一側,青色羅裙委地,明豔容顏少了往常的意氣風發,默然未語。

她婚事定了數載,本該嫁入公府,安度餘生,無奈遭遇巨變,還得離京遠赴荒涼之地,自是別情無限。

霍睿言自始至終維持一貫儒雅俊逸,舉手投足泰然坦蕩,無人知曉他內心的惆悵,是何等洶湧澎湃。

霍夫人待丈夫交待完畢,挽了霍銳承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嚀,不外乎是讓他勞逸結合,相中誰家千金,定要捎信給她雲雲。

霍浩倡聽她絮絮叨叨,笑道:“夫人!再磨蹭,旁人倒要笑話咱們有心拖延了!”

他剛下令起行,忽有一人騎快馬疾馳而來,“侯爺稍等!長公主駕到!”

霍睿言不自覺攥緊韁繩,心猛地一抽:她……來了?

半盞茶時分後,小隊人馬護送一輛樣式考究、裝飾樸實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停穩後,侍女從車內扶下一名十一二歲的總角小少女。

她衣飾簡潔大氣,薄施脂粉,容色清麗,婉約眉眼中透著愁緒。

“見過長公主。”霍家上下躬身行禮。

小少女示意免禮,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濕,臉頰泛紅,隨即擠出一個勉勵的笑容。

霍睿言定睛細看,心頭如遭巨石猛擊——眼前的熙明長公主,正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龍天子宋顯琛!

宮中傳言,自先帝崩逝後,思父心切的長公主頑疾加重,咳嗽得厲害,導致嗓音嘶啞難言。

由於宋鳴珂輪流以兩種身份活躍宮內外,“長公主得急病”的消息並未遭人懷疑。

霍睿言與宋顯琛相熟多年,知其平易近人,但傲氣猶存,肯以女子打扮前來送他們,可見極重此情誼。

心痛如絞,可霍睿言必須裝作未看破,甚至連病情都不能多問。

正愁該開口說什麼,馬車內人影一晃,躍下一纖瘦身影。

霜白私服,模樣俊秀無儔,比起“長公主”另加三分靈氣,居然是男裝打扮的宋鳴珂!

自遇刺那夜與她共騎一馬,霍睿言始終未能正式見上她一麵,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乍然相逢,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動搖了。

“……陛下?”霍銳承驚呼,忙與霍家餘人上前下跪。

宋鳴珂雙手亂搖:“今日,我以晚輩身份為長輩踐行,大家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