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支持正版! “你……”話語出口, 半夏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她屈了屈膝蓋, 笨拙的行禮。
她動作比起老嫗教她的要不規範很多,但沒辦法, 她可不習慣整個人和烏龜似得趴在地上。
十九年, 她這雙寶貝膝蓋誰都沒跪過,突然要她給別人下跪。真是怎麼也受不了。
所幸屈眳也不在乎這些,他看她別別扭扭的下拜,伸手就讓她起來。
她的頭發隻到肩胛位置, 幹脆就披在身後,臉蛋低垂, 臉頰旁的頭發垂落下來,把臉給遮了大半。
屈眳看著黑發裏露出的那麼一點肌膚, 不由得怔鬆了一下。貴族女子他見過不少,楚人沒中原那麼多規矩, 貴女們也不是一日到晚悶在宮室裏,他因為是武王一係的後裔,自小在渚宮行走,見到不少公女。但平心而論, 她比那些自小金貴養著的公女, 似乎更出眾。
所以他一直都拿不準她的身份,肌膚如玉, 容貌甚美, 不管是哪一處, 都不是平常貴族家能出來的。但她不會雅言不會楚語,怎麼都叫人摸不清楚頭腦。
她身上謎團諸多,讓他摸不清楚她的底細。
半夏站在那裏好半會,都沒聽到屈眳張口說話,她不由得抬眼起來,屈眳視線觸及那雙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眸,眼神不由得閃爍了兩下。
“蘇己這段日子如何?還好麼?”為了照顧她,屈眳特意把自己的語速放慢。
半夏聽著,看了他兩眼。屈眳見她和在雲夢澤裏的那幾日一樣,還是不怎麼沒有尊卑的意識。甚至要看他也是大大方方抬起眼睛,不禁有陣無力。
半夏點點頭,“嗯。”
“沒有人趁機對你不敬?”屈眳問。
半夏搖頭。
屈眳仔細打量她,察覺到他的視線,半夏看過來,再次和他的眼睛對上。
“天氣熱了,叫人給你添些羅衣。”屈眳說著,視線在她身上轉過。
她就是套了一套細麻內袍,外麵套著一件薄薄的深衣,勉強把身形給遮擋了。想起她原先的那一套衣裳,整個肩膀都袒露出來大半,心底頓時湧上一股很奇怪的,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不由得冷了臉。
“你雖說不需任何物品,但是你到底曾經對我施以援手。總不能真的不給你任何必需之物。”
半夏不知道他怎麼一下就冷了臉,而且話也說的有些冷冰冰,公事公辦的味道。
她也不在意,哦了一聲。
屈眳聽她哦了一聲之後,就又沉默下來,隻是那雙眼睛還瞅著別處。
“蘇己還有話和我說麼?”
半夏頓時來了精神,“如果我說的話,吾子會應下麼?”
她慢慢說,話語裏還是有點發音不準,但言語通順,甚至尊稱還用對了。
屈眳麵色稍霽,“隻要不過分,自然會應允。”
半夏聽他這麼說,來了點精神,她眼裏冒出細碎的光芒,“我想在附近走走。”
她說著,生怕屈眳以為她不講禮貌或者圖謀不軌,“我真的就是走走,在這裏呆著……有點氣悶。”
這個院落其實挺寬敞的,什麼東西都是一應俱全。開頭幾天還好,可是時間一長,就很憋悶。
屈眳聽後,點頭,“好。”
半夏聽他答應的如此痛快,不禁笑了,“謝謝!”
話說出口,她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她這時候應該來說什麼?她看到屈眳滿臉的似笑非笑,向後退了一步,屈膝,“多謝吾子。”
這些都是老嫗和其他人教她的,隻不過到現在用的還是不熟練。
半夏偷偷抬眼,看到屈眳蹙眉看她。她馬上低頭下來,忍不住吐吐舌頭:好吧,是很不熟練。
屈眳蹙眉,他麵目生的英武,加上出身顯赫,自幼高高在上。他無意識的蹙眉,一股壓迫感就從他眉宇間溢出來。
眼前女子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他已經有些不悅,她竟然還沒有半分懼怕。
半夏是真不知道要怎麼怕他。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哪怕還是個貴族,但她就是怕不起來。她在心裏醞釀了一下,讓自己露出一點害怕或者說恭順的表情。
屈眳看她眼眸睜大,兩眼裏水光盈盈。
他看著她很努力的要做出害怕的模樣,可是那張麵容故作出來的神情,別說騙他,恐怕連騙騙那些奴隸都辦不到。
屈眳略有些頭疼。身世成謎,這性情也與眾不同。
她到底是甚麼人?
屈眳之前就想不明白,到了現在越發迷惑。
半夏有舞蹈底子在,保持一個動作長時間不動,都沒有任何難度。兩人兩兩相望,終於屈眳開口,“蘇己你可知道這幾日可是怎樣的?”
半夏啊了一聲,他這句話說的有些快,有些字句還不等她聽明白意思,就已經從耳邊飛快的略了過去。
屈眳又放緩了語速,重複了一遍。
半夏終於慢吞吞的明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看外麵的天,“接下來三天應該一直都是晴天。”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覺得沒什麼意思,這大夏天裏的,大晴天恐怕最常見不過了。
她送走了屈眳,等到天色稍微晚一些的時候出去走走。原先她還因為這是在別人家裏,不敢四處走動而觸怒這裏的主人,但是現在得了屈眳的話之後,就不一樣了。
屈眳的許可,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關著她的門,也放她出去小小的逍遙自在了。
屈氏的宮邸大的嚇人,她走了好會,都沒見到盡頭。而且屋舍也各有不同,靠近宮邸中央的大多精美豪華,就是人行走的路麵上,都是鋪著精心篩選出來的貝殼。越到旁邊,就越要簡陋,當然這簡陋隻是相對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