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玖也沉默的坐在一旁,聽著這表兄弟倆的談話。
白景離把玩著自己披在肩上微卷的發絲,“母妃並非憂鬱而終,母妃逝世之前,雖身體並不大好,但並沒有那麼差。母妃逝世後,父王的身體也逐漸不好,我有六位兄長,他們都對王位虎視眈眈。我體內有漢人的血,他們不可能讓我繼承王位,而我,也根本沒有那個心思。”
“你此番回來,正是由於此事?”白景殊問他。
白景離點了點頭,“父王離世之後,我二哥便繼位,我雖對他沒有威脅,但這並不妨礙他要把我支走,我索性便回了大堯。”
白景殊察覺,無論是提及清平公主還是波斯王的死,白景離的眼裏並沒有一絲悲傷,仿佛隻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正是基於太皇太後曾經對清平的喜愛,在聽聞白景離即將回歸之時,也甚感欣慰。仿佛看見他,就能記起當年的清平。
“如此一來,你便不回波斯了?”
白景離點頭,“母妃說的故裏,我也想看看。母妃曾說自己一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可以葬在大堯的疆土,可惜這是萬萬不能的。”
是了女子一經出嫁,哪兒還有葬回娘家的道理。
言慕玖第一次用正眼看著風輕雲淡的白景離,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生與死,真的那麼容易放的下嗎。
“你查過清平公主的死因麼?”言慕玖冷不丁的開口。
白景離扭頭看他,“查過,有人在母妃的食物中投了毒,是父王的另一名寵妃。然後我親手殺了她。我曾為母妃的死而感到悲痛,但後來我認為這是她的解脫。”
言慕玖微微蹙眉,他總覺得白景離此人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
白景離不鹹不淡的說完他在波斯之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差點忘了正事兒,皇祖母喜歡我先前從宮外帶回的糯米糍,我再去帶些給她。”
白景殊問道,“這種事,讓宮女去做即可,你又何必親自跑出宮?”
白景離卻搖了搖頭,“皇兄你有所不知,近日皇祖母命我背誦四書五經,我實在受不得,巴不得有機會出宮去。”
白景殊輕笑一聲,吩咐人取出了府中上好的沉香,遞到白景離麵前,“既然景離在這兒了,那便順帶把這沉香帶給皇祖母罷,也省的我在遣人入宮。”
白景離走後,言慕玖卻一直盯著殿外,白景殊疑惑道,“怎麼?”
言慕玖收回目光,看著白景殊沉吟道,“白景離此人,應當是輕功極好。”
“何以見得?”
“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言慕玖回憶著白景離的一些細節,思索了一番。
白景殊嗯了一聲,似乎對這些並不關心,隻是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道,“提及清平公主,倒是想起一些宮中往事。”
聽白景殊提及往事,言慕玖看向他,目光中閃爍著一抹明光,像是看到了一絲真相般,語調略帶急促地問他,“什麼往事?”
白景殊思索了一陣,卻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輕歎一聲,“罷了,往事已作古,其中太多牽扯,多提無意。”
聽白景殊此言,言慕玖握成拳的手掌又微微攥緊,他總覺得,白景殊不願提及的往事,或許正與他全家慘死寧古塔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