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魏國有和談的意願, 大楚也一樣,因此皇上特別重視本次魏國使團來朝。
滿朝文武都猜到了本次魏國必然會派很有分量的人過來和談,但沒想到居然派的是剛從沙場上下來的寧長林!
費無策心裏卻是透亮的, 寧長林為何不辭辛勞做這個不屬於他職權範圍的差事?他心知肚名。
隻是不知他究竟要使何招數,有軍國大事在前,費無策忽然有些拿不準了。
薛明嵐今日親自下廚,為費無策做了幾個好菜,溫了一壺熱酒, 終於把人給等了回來。
“今天怎麼回的這麼晚?再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 快過來嚐嚐,今日你有口福了,都是我親手做的菜。”
薛明嵐說著說著,敏銳的發現他的神態有些不對。
“白天很累嗎?”
費無策拾起酒盅,一飲而盡。
夾了一口菜,沒有看她, “他來了。”
薛明嵐沒反應過來,“沒頭沒尾的, 到底誰來了?”
費無策吃了一口金邊白菜,明明很香甜的一道菜卻讓他吃出了苦味。
他沒回答, 薛明嵐卻突然福靈心至, 瞬間想到了。
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變的和費無策一樣。夫妻二人默默的坐在餐桌旁,誰也沒打算開口說話。
費無策能想明白的事,薛明嵐更能想的明白, 寧長林來必然是為了她。
自打上次行館一別,薛明嵐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本以為那就是訣別。
“我不會去見他的。”
費無策手下不停,不住的品嚐著每道菜,說出來的話卻能氣死人。
“那你心裏想見他嗎?”
這不是明擺著往薛明嵐的心窩子裏紮嗎?
她謔的站起身子,一把奪了他手裏的筷子甩在了地上。
“吃什麼吃?別吃了!你陰陽怪氣的什麼意思?我的心不能是人生肉長的?我有說過要見他嗎?今天這個情形難道怪我嗎?”
費無策靜默了片刻,吐出了兩個字,“怪我。”說完就起身去了書房。
薛明嵐被他氣的直發暈,真是個愛無事生非的老醋缸!凡事一涉及到寧長林,他仿佛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半點兒男子漢氣量都沒有。
她剛才情急之下是不該說那句話,然而你看看他那副死樣子!好像寧長林一來,她必然會跟人家走一樣。他對她還真是半點信任都沒有。
剛才她恨不得甩出一句更狠的,“要是你也有個青梅竹馬,是不是就平衡了?”
費無策一晚上都沒進房,在書房裏湊合了一夜。
丫鬟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入畫照例把她這幾天常用的小竹筐拿了過來。
裏麵是她這幾天閑來無事的時候剪的大紅剪紙,連最親近的入畫和入琴都不知道是為什麼,還以為是少夫人一時興起,添了樣愛好呢。
薛明嵐把昨天費勁千辛萬苦才剪好的喜字撚了出來,看了看,忽然扯得稀爛,“給我拿走!我不想再看到這些東西。”
入畫嚇了一跳,有些戰戰兢兢的過來撿著地上散落的東西,“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薛明嵐平複了一下,“嚇到你了,我心情不太好。不用撿了,你先出去吧。”
入畫看她需要靜一靜,放下手裏的東西出去了。
薛明嵐眨巴眨巴眼睛盯了一會兒地上的狼藉,起身過去,親自蹲在地上一一撿了起來。
這一夜,他沒睡好,她也沒怎麼睡。
使團很快就進京了,隨著寧長林一起的除了幾車國禮之外,還有兩百名和他出生入死的勇士。
車隊從主街緩緩的進入京城,進入皇宮,那氣勢,看的沿途百姓都跟著心驚。
寧長林高高的坐在馬背上,不同於身後的將士們,他倒了一身輕裝打扮,俊容斂整,睥睨著目下的一切。
終於又回到了這裏,景色依舊,隻可惜人不依舊。
大楚出動了迎客的最高禮儀規格,由負責外交事務的鴻臚寺卿親自負責接待,確保使團在合議期間的一切事宜。
人道寧長林是戰神,和大楚的秦少石不分伯仲,然而很多人都沒想到,他本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年輕俊朗。
雖是如此,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皇上設宴隆重款待使團,費無策作為兩相之一,自然在場。他很清晰的感覺到寧長林在看自己時眼裏毫不遮掩的肅殺之氣。
而寧長林感受同樣如此,兩個男人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無聲的較量著。
皇上小飲了兩杯,很是高興,遙敬了寧長林一杯,“不知寧將軍此番來我大楚,可還適應?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將軍直言不諱。”
寧長林飲下了杯中酒,“陛下客氣了,在下本就是當地人,又怎會有不適應之說?”
一句話說的在場楚國君臣尷尬不已,在做有數位齊國舊臣,對寧長林此人自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