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撇嘴：“睡著呢，言明你給不歸吃了什麼啊？這家夥昨天睡下去的，現在還沒醒。”
“我也沒睡醒啊--”言明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慵懶的淡淡解釋：“那藥是冰釋加上聖火蘭，能夠讓不歸功力恢複。”
“冰釋？”容兒詫異，猛地抱住言明：“哈哈，言明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神人啊！”
言明被她感染的牽起笑意：“藥是似風告訴爺爺的，我就拿了一下而已，今兒個本來是想去謝謝似風的，沒想閑王來了，對了似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過我看他清閑的很，整天拿著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的呢！”
“是嗎！”言明若有所思。
“不行，我就是要謝你。”容兒開心的藥材都丟掉了，一把抱住言明。
“好啊，容兒要是謝我的話，就去門口吧！”言明被她一抱，跌在小亭的軟榻上，這就是有似風在的好處啊，順眼的地方全部安置了軟榻。
“幹什麼？”容兒點頭，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
“看見閑王爺後請進來。”
“簡單。”容兒輕快應了。
“容兒。”言明尾音忽然挑高，嘴角彎起一笑，笑得眉眼彎彎：“記住，讓他從後門入。”
“好嘞！”容兒眨眨眼，明白了，爽快的應下，聲音中，隱有笑意。
九重山一切依舊。
龍清跟著柳笛繞過前院，穿過花園，再走至遊廊盡頭，就到了琴聖常待的小居。
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看過去，眼睛莫名有些發花，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又好像什麼都看清楚了。
客座上首的那個人還是記憶裏父親的模樣，膚色略深，雖然年過五旬，可是頭發依舊烏黑，雙眉上揚可以看出輪廓英挺，父子兩的相貌上有五分的相似，而今最大的不同是龍清清減了三四分，眼底有一道深深的青痕，代表者他已經有無數日不曾好好歇著。
而不夜城的老城主卻是風采依舊媲美當年。
龍清不知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慢慢走過去。
“好了，小子，趕緊將你老爹請走吧！”
“不夜城可好？”老城主就是老城主，一開口必定是不夜城。
“好。”龍清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低垂下的頭，神情帶著幾分漠然，眼底府上一層霧靄，是冷透死透後剩下的絕望。
老城主有一瞬間的動容，然而終究是拿起茶杯，掩飾了過去。
“龍清，鬼斧神匠水傾隆，傾情仙子與隆守神匠是我的異父異母，當年傾情仙子與神匠隆守相戀，隻是後來傾情仙子另嫁不夜城主，神匠也另娶青梅竹馬。傾情仙子與不夜城主的兒子是龍清的弟弟，神匠與青梅竹馬的女兒是龍清的妹妹，而龍清是當年傾情仙子與神匠隆守收養的孩子，也是不夜城主與神匠的青梅竹馬所生下的孩子，這個孩子取名為諾，一諾千金。”龍清慢慢的說著，當年的往事很複雜，他卻三言兩語就將身世道盡，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卻是他一直拒絕的，而今驀然發現，原來啊，原來是真的。
琴聖看著龍清的模樣，那分明就是心燒成灰後的漠然。
“城主若是不願我繼位，隻要說上一聲，城主的位子，龍清絕不會去搶去爭一分，隻是弟弟真的能坐嗎？”龍清慢慢的抬起頭。
“諾……”老城主喚了一聲，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聲音裏竟然有幾分發顫。
“城主先是將消息放置番外，引得我不能不去，即便是假的，龍清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去，若是沒有月族族長，也許就真的趁了城主的心。而後利用十公主引我去找楚仙，九死一生的離開皇宮，再後來，牽扯地獄門，卻不知道地獄門主竟然將真相告知與我，可惜，我不信，所以活該手碎心掌，牽扯五湖……龍清可真是命大！可惜弟弟趁我幾次外出，幾次奪權，都不成功，若是城主說上哪怕一句，龍清何苦此次嚴守？”
第一次遇見言明，他自己放手任他離開。第二次見到她與別人站在一起，為了自己的責任，他連出現都不可以，再一次，一次又一次，原來啊，龍清竟然這般可恨可惱！
龍清回神，定定看著自己要叫父親的人，不夜城的老城主，就像看著一片虛無。
“我以為弟弟絲毫不擔心你，所以我必須要加倍的留意，絲毫的線索也不能放，我以為傾盡所有手段求的琴聖出手，原來全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琴聖轉過頭，他猜出了幾分，卻不想事實竟然比自己所想還要不堪，所以嘛，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家夥！
“諾。”
“城主有何話便直言了吧。”龍清麵上平靜無波，袖子裏的指尖卻在微微顫抖，他有些自暴自棄的發現，原來內心深處，竟然還殘存著這個他叫做父親的人可以解釋。
“你這個城主做的不錯，隻是你弟弟可以比你做的更好，而且不夜城不需要外人來管，尤其是月族之人！”
龍清張了張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我的兒子，當年那個孩子就已經死了！”那頭老城主依舊在說。
“隆守死了這麼多年，如今的恨也好，其他也好，會隨著你的死亡而消失。”
老城主忽然發現喉頭沉重，手腳像是灌了鉛，可他終究是出了手，隨著死亡兩個字捏住了龍清的喉嚨，出手快到連琴聖也沒有製止的餘地。
無論如何龍清對不夜城的影響太大，決不能夠再回不夜城，老城主帶著龍清飛上屋簷，保證龍清斷氣之前琴聖是救不回去的。
“我的存在，無論對誰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對不對？”龍清因為喉嚨被捏住，聲音有幾分喑啞。
老城主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應一個“是”字。
龍清問出了口，可卻沒有答案，閉上眼，也不需要答案了。
就在沒有氣息時，龍清摔了下去，緊隨而至的琴聖立刻為他推拿，連綿不絕的內力疏通喉嚨的堵截，清涼的藥物抹在喉嚨處，緩去了青紫。
琴聖將他坐靠在樹下，如同平地驚雷一般的“活下去”將龍清拉出層層霧靄。
眼前一陣迷蒙，熟悉的劍影重疊，反而刺入了誰的肩頭，染紅了衣衫，刺入脖子的一劍被琴聖攔截，誰塞給了他一個東西，說了什麼，龍清沒有聽清楚，陷入了黑暗。
“滾吧，在我的地盤上，你誰也殺不了！”琴聖回頭見月清消失的背影，想起她至少受了三劍，不由歎了口氣去，雖然他不喜歡那個月族族長，不過對於這不知好歹的不夜老城主難得火大的反手甩劍，割下他一縷黑發，已經耳旁那道淺淺的口子，劍身整個沒入老城主身後的地麵，隻留下劍柄在外。
看了不知是死是活的龍清一眼，老城主心裏有個角落忽然空了一下，一個“不”字，就那麼堵在了喉嚨。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們光是麵貌就有五分的像，小人之言怎麼就蒙蔽了眼睛呢！”琴聖望著老城主幾個起落消失不見，不由歎了口氣，想起另外一個虎毒食子的母親，雖然言明很聰明，幫她的人也不少，可是瞧瞧這個同樣很聰明的人，伸手給他探了探脈，隻怕沒有一年，開口說不了話了！
心底裏對談月那渺茫的希望刹那間騰空而去！
同樣的悲傷怎麼也不能重新來一遍！
來到九重山的第三個月，談月依舊沒有任何針對言明的手段，相較於每日裏拿著鐵剪悠閑地將竹居外的花木修整，似乎半點也不著急的談月來說。姑射自從秦顏快馬加鞭三天趕到九重山談月的竹居時，已經到了下午時分，連午飯也沒吃就已怒氣衝衝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