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周灰頭土臉的登上最近的一班火車離開他曾經拚搏了十年的大都市,全部身家裝在一個雙肩包裏,跟著火車奔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範周也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的人,如果是,他就不會把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肚裏咽,最後還落得一個被人指責沒長心肝的下場。
範周買的票是到終點的,火車速度一流,一夜的時間可以把那個傷心地甩的足夠遠。範周跟著人群慢慢走出車站,茫然四顧,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他雙親俱在,還有一堆血緣上的親戚,但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會比陌生人更好。好像天生他就是個到哪裏都不會被人待見的人。至於朋友,曾經他以為自己有了一個好朋友,後來他以為他們會成為家人,最後,他被害的淪落至此。
範周不想留在大城市裏,於是他買了張地圖,決定找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什麼的地方去。
大客換小客,小客換三輪,折騰了大半天。
範周有氣無力地上了那輛長的有點怪異的三輪車,和開車師傅說了個自己也是第一次聽的地名之後就有點發暈了,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風景的精力,好在拉客的師傅也沒有聊天的興趣。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甚至連口水都沒怎麼喝過,身體早就發出抗議,如果不想自殺就得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範周和騎三輪的師傅一問,師傅直接把他拉到了一個像是農家樂的地方。然後二話不說,拎過他的行李就往裏走。
範周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被拐進了賊窩。
倒是路邊幾個聊天的大爺瞅見他們,主要是瞅見了三輪師傅,主動打起了招呼。
“大梁子,這是來客人啦!”
大爺們的口音濃厚,範周勉強聽得出是熟識的人在打招呼。三輪師傅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就繼續往前走。
“這次來的這個後生長的也俊阿,他們這小院兒還真是風水好。”
“長的好有啥用,一個一個都不找對象,我閨女都死了心懶得給他們張羅了,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啊。。。。。。”
大爺們開始自顧自的嘮叨了起來。
範周迷迷糊糊地跟著三輪師傅往裏走,心想那些大爺們大概是以為他是大城市裏來找新鮮的那種客人了吧。
胃已經開始抽搐,大腦也暈乎了,範周甚至在心裏想,就算被拿去包了人肉包子也沒啥,反正他這樣的,還能怎麼更糟呢。
到底他還沒失去五感,走著走著就被周遭的景色給吸引了。
早春時節,各種花期早的果樹和花樹好像都擠在這裏了似的,明明很寬敞的連著一個小山坡的大院子,竟被這一樹一樹擠擠挨挨大肆盛開的花朵烘的熱熱鬧鬧的。淙淙的水聲時遠時近地,微微潮濕的空氣中帶著心人心脾的清甜香氣。
這樣撲麵而來的勃勃生機讓範周一直佝僂緊繃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放鬆了下來。
沿著石頭砌的台階往上走,半山腰平坦的地方,一座不知讓人怎麼形容才好的院子一下子跳進了視野裏。
“到了。”
“啊?”一直沒吭聲的三輪師傅忽然開口,範周沒反應過來,趕緊答應了一聲。這才發現不打眼的三輪師傅其實是個高大黝黑的漢子,五官棱角分明,比時下電視裏那些酷男什麼的有型有氣勢多了。比起一個小縣城的三輪師傅,到更像是那種印象裏古代的軍爺。八成是個退伍軍人什麼的吧,範周心裏想。
碎石板拚成的石階拐上紅磚砌成的台階,三輪師傅打開柵籬的門,裏麵是個不小的園子,院子裏搭著一排一排的架子,有一壟一壟的菜畦,地裏的菜範周不怎麼熟悉,不過至少還認得大蔥什麼的。
跟著三輪師傅走進一扇黑油大門,裏麵是好大一間堂屋,稀稀落落地擺了幾張方桌和長條凳,連窗戶都是古色古香的木窗欞,玻璃上還貼著過年時的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