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 / 3)

“沒用的,我了解他,他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當初他拒絕當入朝為官,連範文程的都沒有辦法說服他,現在同樣的,他決定選擇範雨霖,我們也沒有辦法來改變他的決定,雪寧我們隻能順其自然。”軒奇同樣愛莫能助。

“我沒有辦法順其自然,看著萱彤那麼痛苦,我沒有辦法不去想,如果沂沐是因為不愛萱彤而放棄她,也許我不會再堅持下去,可是沂沐根本就沒有辦法放下萱彤,他根本就是愛萱彤的,有什麼原因能讓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雪寧,我明白你心疼萱彤,可是很多事情的結果是不會象我們想得那麼美好的。”

“我隻是希望萱彤幸福而已。”軒奇的話讓雪寧黯然神傷。

軒奇心疼的將雪寧擁入懷中,“我明白。”

萱彤醒來的時候,隻有雲昊伏在床邊,他睡得好熟。萱彤就這樣呆呆的,靜靜的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想吵醒他,還是在獨自思考。雲昊的困意漸去,腥鬆的睜開雙眼,接觸到萱彤清澈的目光時渾然起勁,“你醒了,怎麼沒有叫醒我,你渴嗎?”

萱彤搖頭。

“你餓嗎?”

萱彤搖頭。

“那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萱彤還是搖頭。

“你說話呀,為什麼都不說話,你想做什麼,吃什麼都告訴我。”

“我睡了幾天?”萱彤麵無表情的問。

“沒有睡多少天,隻是一個晚上而己。”

“隻睡了一個晚上而己,怎麼會這麼快就醒了呢。”萱彤自言自語。

“傻丫頭,再說什麼呢,早點醒來,身體才會好的快啊。”

“可是心也變得痛了,醒過來心也跟著醒了,它有了知覺就會變得越來越痛,越來越痛,哥它是不是生病了,你有藥嗎?可以幫我治好它嗎?我好痛,好痛。”萱彤吵啞的聲音,說出的話字字讓人心疼。

雲昊溫柔的撫著她,略微顫抖的說:“萱彤,如果傷心就哭出來,大聲的哭出來,哥會陪著你。”

“不,我不會再哭了,就算再痛我也不能再哭了,如果我哭,你們會很傷心的,我不要你們再為我擔心,我會很堅強,很堅強。”萱彤努力的微笑,不讓眼眶裏的淚落下。

雲昊仰起頭,極力不讓淚落下,萱彤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疼到痛。

萱彤又說:“哥,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們回京城,不要參加他們的婚禮了好嗎?”

“好,哥陪你回去,”雲昊爽快的答應,“但是要等你的身體康複明白嗎?”

“嗯,”萱彤乖巧的點頭,又問“那軒奇和雪寧呢,他們會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雲昊遲疑片刻,不願打破萱彤的好心情,“當然會,他們當然會一起回去。”

“可是軒奇和他親如手足,現在他成親了,軒奇會不參加嗎?”萱彤有些擔憂,也不由自主的避開“韓沂沐”這三個字,以免自己會無法假裝下去。

“不會的,就算軒奇想參加,雪寧也不會答應,軒奇那麼愛雪寧,雪寧的話他怎麼會不聽。”雲昊極力排除萱彤心中的顧忌。

萱彤聽後露出滿足的笑,接受了雲昊的說辭。

“丫頭,你已經兩頓沒吃了,應該會很餓吧,哥現在去給你熬粥怎麼樣?”

“好,哥這樣一說,我們肚子還真餓了呢。”萱彤眉開眼笑的回答,待雲昊離開後,笑容瞬間幹涸,眼淚順著枕頭一點點的滲進被褥,許久,察覺落了淚,慌忙的擦幹,心裏默默念著,“不能哭,不能哭。”

雲昊剛走出房門,就遇上前來探望的雪寧和軒奇。

“萱彤怎麼樣了,醒了嗎?”雪寧迫不及待的問。

“醒了,但是先別進去,我要和你們談些事情。”雲昊攔住兩人,一臉嚴肅。

“什麼事?”軒奇疑問。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感覺到萱彤有些變化。”

“變化?什麼變化,是心情嗎?她哭了?”雪寧對雲昊的話也隻能解釋於此。

雲昊皺眉,“沒有,就是沒有哭所以才會覺得奇怪,好象成熟了很多,但又好象是在刻意的壓抑,不管是什麼都讓人心疼,現在她想回京。”

“回京?現在?”軒奇驚愕。

雲昊說:“不是現在,但也不會待到沂沐成親那天,等她的身體康複,就立刻上路,她希望你們也能陪著一起回去。”

軒奇看看雪寧,猶豫不決。

“這隻是萱彤所希望的,我隻是代她轉達而己,至於答應與否,還是你們自己定奪吧。”雲昊丟下話就離開,將難題留給了軒奇和雪寧。

雪寧想陪著萱彤離開,可又不能丟下軒奇一人,她更難以啟齒的讓軒奇陪他們一起回京,她明白軒奇不僅僅是陪他們來找沂沐的,他還是以欽差的身份來江南,他有皇命在身,沒有完成任務就不能回京負命,他們在江南的時間還太短,對他來說完成所有的任務根本就不可能,更何況沂沐成親,他怎麼可以不參加。

“為什麼不說話,不勸我陪你們一起離開嗎?”軒奇明白雪寧,她放不下萱彤。

雪寧說:“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有任務,沒有完成皇上的交待,根本就無法離開,而且沂沐是你的生死之交,你理當留下來祝賀,我根本就不該勸你什麼。”

“如果我選擇留下參加沂沐的婚禮,那你會選擇陪我留下還是和萱彤一起離開。”軒奇不自主的拿自己和萱彤比較,在他心裏雪寧永遠將萱彤放在第一位,他吃醋,吃萱彤的醋,他也羨慕萱彤可以得到這樣的優待。

雪寧沒有料到問題會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更沒料到是這樣的一個選擇,她矛盾的看著軒奇,緩緩的說:“現在萱彤應該很需要我,但是……”

“行了,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決定了。”軒奇苦笑打斷雪寧,他自覺已經聽出了結果,隻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可是我還沒有說完。”

“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選的是你,如果你留下,我會陪你一起留下。”雪寧明白軒奇的誤解,急急的解釋。

軒奇隻覺不可思議,興奮,驚喜,一股喜意在身體的每個部位滋生,“你選擇的是我,真的?”

“真的,”雪寧堅定的說:“我是你的妻子,應該陪著你不是嘛。”

“那萱彤呢?你剛剛不是說她需要你嗎?”雪寧前後矛盾的話讓軒奇暈了頭。

雪寧淺笑,“萱彤是需要我,可是你也需要我不是嗎?隻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軒奇激動的看著雪寧,心潮澎湃,他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宣釋自己的內心的狂熱與喜悅,隻要他需要,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這是比任何一句愛語更讓他動容的話。

他拉過她,熱切且溫柔的附上她甜美的唇瓣,或深或淺,輾轉的親吻,雪寧生澀的回應,兩人迷醉在愛意之中。

片刻,他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頭抵著頭,輕呼,“給我三天的時間,就三天,三天後我們就離開,我想三天的時間應該不長,萱彤也可以乘這個時間來好好調養。”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陪萱彤一起回京。”雪寧不確定的小心翼翼的問。

軒奇放開雪寧,笑更深,“怎麼了,不開心嗎?就象你說的萱彤很需要我們不是嗎?既然這樣我們就應該呆在她的身邊。”

“為什麼,你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嗎?還有沂沐,你不留下給他祝福嗎?”雪寧又驚又喜。

“事情是很多,要是我有信心可以用三天的時間全部完成,至於沂沐他會理解的,我想也許他會更希望我們離開,最重要的是這樣你會更開心,陪我留下,你會擔心萱彤,沂沐成親時你也會言不由衷的祝福,這樣的你會很難受,我怎麼會讓你不開心呢,而且你居然會舍萱彤而選擇我,有了這樣的理由其它的事情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謝謝你,”雪寧感激的說,“你的話讓我感到好慚愧,我什麼也沒有做,可你為我做的、想的根本無法一一舉例,這樣的你會讓愧疚。”

“如果覺得愧疚,就慢慢的補償我啊,而且也應該用行動……”軒奇再度俯下身,話聲消失在唇瓣交會之處。

雪寧和軒奇的答應讓萱彤的心情愉快不少,極力的配合著吃藥、鍛練,沒事的時候和雪寧、雲昊聊天、下棋、看書、做遊戲,三天裏她沒有提及沂沐一次,也沒有哭過一次,每天笑容都時刻掛在臉上,仿佛在她的生命中沂沐不曾出現過,另一方麵軒奇為盡力完成康熙的各個任務,不斷的外出察巡,三天裏基本沒有出現在範府。

同樣的三天,沂沐過的最為痛苦,他無數次的躲在角落裏,看著萱彤爛燦的笑容,她無邪的笑讓他痛,讓他喜,痛的是這樣的笑容再也不屬於自己,喜的事她這般開心、快樂,他不再奢望這一輩子再能擁有他,但現在連偷偷的看著也要即將變為泡影,因為三天後,她就會消失。

三天後,軒奇果真成功的完成的所有的事,萱彤的身體也調養的差不多了,一行人一大早就準備好行裝,範承勳雖極力希望他們能參加範雨霖的婚禮,但對軒奇的決定也不敢有一句反駁或挽留,所以也隻能扼腕。

這一次離別,也是萱彤和沂沐在這幾裏的第一次見麵,沂沐主動和萱彤攀談,但話語也略且疏離,好像真的已經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自居“注意身體,以後有機會來的話,我一定會陪你遊遍江南。”

“謝謝。”萱彤生疏的道謝就轉身上了馬車,沂沐失望失表,軒奇拍拍沂沐的肩膀,給以無言的安慰,“很抱歉不能參加你的婚禮,隻怪老天太做弄人了,不過不管怎麼樣,希望你可以幸福,還有,我是你永遠的兄弟。”沂沐勉強的扯笑。

雪寧和雲昊還是無法理解沂沐,勿勿的告別範承勳後就上了馬車,軒奇點頭向沂沐示意後也跳上馬車,馬車行駛,越來越快,越來越遠,最後卷塵而去,消失在沂沐視線中,“萱彤再見。”

萱彤坐在馬車裏,心神俱灰,她放棄了,狼狽的退出了他的世界,但一幕幕幸福畫麵仍不放過她似的不斷的在腦海裏回放,她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泛白的指尖,顯示著她的痛苦,不要再想,不能再想,隻能笑,隻要笑,她一遍遍的對著自己催眠。

回京後的日子,萱彤努力的不去想,不去哭,每天都笑著度過。她仿佛又變回了以前那個活潑快樂的萱彤,她放聲笑,開懷笑,一切好象都不曾發生過,但她眼神裏偶爾流露出的孤寂與痛苦,都讓雪寧、軒奇和雲昊感覺心痛。

她不快樂,她選擇了關閉所有的難過,她把滿身的傷痛都關在自己的心裏,每分每秒她都盡力的關緊它,盡力的假裝她的快樂。這種消極的方式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也不也去改變,如果撕下她顧做堅強的外表,也許她會徹底崩潰,這種可能更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沂沐成親後的二個月,看似平靜的日子,還是被一個事情打破——準葛爾叛變了。

在和親後的一年多後,最終仍是叛變了,接到這個消息時,四人都驚訝到說不出任何話。雪寧雖然早就明白葛爾丹野心重重,但沒料到他會這般按捺不住。軒奇則不相信的再度尋問,“你確定嗎?”

前來報道的公公,拚命的點頭,聲稱自己沒膽開口說這樣的玩笑。

軒奇麵露凝重的抬眼看向雪寧,太監著急的催促,“軒王爺,皇上正在禦書房等著呢,還請軒王爺別讓奴才為難。”

雪寧滿腹心事,軒奇也深感無奈,暫且放下心中的擔憂,進宮麵聖。

一個時辰後,雪寧坐在軒奇的房中,她的神精是緊繃著的,不好的預感讓她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等不及的等在軒奇的房間,房門外的腳步聲迫使她急不可待的打開房門,看見軒奇停在半空中的雙手,明白自己太過緊張,同樣緊張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軒奇疲憊的走進屋內,“葛爾丹好象勢在必得,他舉軍攻擊,邊防的軍力太弱,要求京城派緩兵。”

“還有呢?”雪寧對軒奇明顯有話沒說的態度著急。

軒奇無語的看著雪寧,許久才輕輕的說:“皇上命我做主將,明天就前往邊關。”

雪寧的腦中轟隆作響,血色全無,“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皇上會派你去,為什麼?”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對於臣子、男人來說,能夠披上戰袍,決殺戰場是很榮幸的事,而且皇上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尚且不能不死,更何況隻是打戰。”

“不要去好不好,不要這樣的榮幸好嗎?”雪寧驚慌失措,她好象又看見爹滿身鮮血,被抬關帳內的情景,她恐懼戰爭,現在這份恐懼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真。

“雪寧,這是命令,你應該明白的,你到底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軒奇發覺雪寧的不尋常,關心的問。

“不要去,不要去,”雪寧仿佛聽不見軒奇的問話,不停的搖著頭,不停的念著“不要去”。

“雪寧,怎麼了雪寧,雪寧!”雪寧的反常讓軒奇慌了神,一聲聲喊著她的名字。

雪寧仍沉陷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因為軒奇她早就沒有那種能漠視感情的能力,所以現在不斷衝進腦子裏的畫麵,讓她陷入撕心的痛苦之中,父親沾血的衣襟,皮開肉綻的傷口,母親悲痛欲絕的哭聲,都擠進她的腦海中,雪寧無措的哭著,雙眼也癱軟下去,雙手不斷的拍打著頭,直呼,“不要,不要,不要,爹,不要……”

軒奇大驚失色的蹲下拉開雪寧不斷拍打頭的雙手,將她緊緊的抱入懷裏,“雪寧,怎麼了雪寧,雪寧,看看我,我是軒奇,我是軒奇。”

雪寧不斷的掙紮著,眼淚不斷的飄飛出來,口中仍舊喊著,“不要、不要……”。

軒奇心痛的看著雪寧,看她的痛苦和眼淚感到自己也快要發瘋了,他明白如果不叫醒雪寧,她會一直痛苦下去,他狠下心使勁的搖晃她的身軀,“雪寧,雪寧看著我,雪寧我是軒奇,看著我,不要再想下去,不要再想下去,雪寧!”

雪寧的思緒被一點點喚回,軒奇的聲音揮去了她腦中的血腥的回憶,她呆木的望向軒奇驚慌的臉,不再掙紮,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全身的力氣也可象瞬間被抽空,軟軟的癱在軒奇的懷中。

軒奇抱起雪寧走進內室,將雪寧溫柔的放在床上,輕輕的擦拭她臉頰邊的淚痕,害怕的說:“雪寧,好些了嗎?看著我,我是軒奇,說話告訴我你沒有事,隨便說什麼都可以,告訴我你沒事?”

雪寧看著軒奇關切,慌張的臉龐,猛地撲進他的懷裏,“我看見爹了,他身上有好多血,有好多傷,好多傷,他就那樣躺著,娘好傷心,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軒奇明白雪寧回憶起以前的事,心疼的摟緊她,“不要怕,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我沒有哭,所有的人說我壞,說我不好,可是……娘,娘哭得那麼傷心,如果我再哭,娘會……娘會更傷心的,我要,要保護娘。”雪寧斷斷續續的說著。

軒奇雖然不知道整件事情,但也多少明白她爹是受傷死了,那是她過去發生的事,他沒有辦法去改變,至少現在他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雪寧沒有再有激動的舉動,她靜靜的哭著,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下來,直到她沒有力氣再哭時,她才離開軒奇的懷抱。

“我哭成這樣是不是好沒用,好軟弱?”

軒奇撫著雪寧絕美的容顏,看她哭紅的雙眼,憐惜的說:“不,你好堅強,也好讓人心痛,到底需要多大的堅強,你把自己鍛練的那樣淡漠、冷靜,又到底是怎樣的傷痛讓你拒絕感情,我無法去想象過去的你到底承受了多少,隻要想起你曾孤獨的支撐就心疼的沒有辦法去思考任何事,雪寧,不要再支撐了,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吧,我幫你扛。”

軒奇給雪寧的感動永遠也無法計算,有他在身邊自己才是真正的好平靜與淡定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雪寧接受他的建議,慢慢的訴說:“我是娘親是漢人,她知書達禮,溫柔婉約,而且很有才情,家裏的人都希望她可以進宮,也好光宗耀祖,但她十七歲那年遇見了我爹,隻此一麵,娘親就深深的愛上爹,不顧家人的反對與他私奔。娘萬萬沒想爹會是準葛爾族的人,但她為了愛爹,仍不顧一切跟著爹去了準葛爾。娘是外族人,不被人們受歡迎,總是受人淩辱,但她重未和爹說過一句。娘懷我時,爹出去打杖,娘生下我時,爹戰勝了,可回來時也是兩個月以後。我從小在歧視裏長大,卻依然很幸福,因為有娘的疼愛和爹的保護,我快樂的不去想任何事。士歲那年爹再次穿上戰袍出杖,卻是被抬回來的。好多,好多的血,還有好多的傷口,爹就靜靜的躺在那裏,娘痛不欲生的哭著,那些人冷漠的看著我們,沒有安慰,沒有摻扶,他們就如沒有熱血一般,冷淡的看著我們,我沒哭,我也不能哭,我要保護娘。可是娘沒有讓我保護,爹去世後的一個月娘走了,娘死的時候笑得好開心,好溫柔,那是她在爹死後的一個月裏唯一的笑。娘走後,我變得冷漠,也變得充滿仇恨,我被他們欺負的遍體磷傷,也同樣不對任何人求饒,我以為自己快死了,大汗出現了,他救了我,厚葬了父親,以後沒有人敢再打我,我也不再去仇恨任何人,可是我不去接受任何人。”

雪寧平靜的訴說,因為軒奇的愛,她已開始慢慢的釋懷。

激動、心痛、憐惜的是軒奇,他複雜的看著雪寧,更恨自己以前的自以為事,他不明白她這麼慘痛的過去時,居然說有信心去改變她,他根本無法了解她堅強中的軟弱,她那樣削瘦,那樣窄小的肩膀,承受的一切卻都是常人無法承受的,再那樣的情況下她能這樣不恨、不哭,她才是真正的英雄。

軒奇心中感慨,“我覺得自己好無力,自己那些慘白的承諾,那些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誓言,變得好可笑,你受了很多的苦,你那麼堅強,那麼勇敢,我卻還去責備你不接受我,我感到自己糟糕透了。”

雪寧淡笑的搖頭,“你沒有糟糕,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永遠也不會釋放自己,永遠躲在自己的殼子裏,是你讓我再次懂得了什麼是心動,如果這樣一個鍾情、溫柔的你都要自責的話,那我的自私不是更加可惡。”

“不,你沒有自私,”軒奇說,“你重來不曾自私,你冷淡的對待每一個人,因為你認為自己無法再給任何人感情,所以也不希望他們白白的付出,你不是自私,你隻是以冷漠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我們都不要再自責下去,現在好了,一切都好了。”

“可是你要去打杖了。”雪寧淒慘的說,眼淚又溢滿眼眶。

軒奇誠摯的說:“相信我,相信我會沒有事,我會為你而保護自己,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因為我還要繼續愛你,所以不要擔心好嗎?我不再的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也不要再去回憶那些事,他們已經是過去了,你的現在和未來裏隻有我,隻有幸福。”

“好,我答應你,不再糊思亂想,不再去回憶,但你也要答應我,活著回來。”

軒奇用力的點頭,從腰間取出一玉片,放在雪寧的掌心中,“就是我十歲生辰時,阿瑪送給我的護身符,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這樣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讓它保護你。”

“不,我不要,”雪寧又放開軒奇手中,“我不要它的保護,要受保護的人是你,讓它陪著你,保護你才對。”

“傻瓜,我才不要什麼受保護,這玉片跟著我十二年了,我視它為守護神,現在我不能再你身邊,當然要把它留給你,讓它替我守護你,這樣我上戰場也不會再分心的去想你,所以收下它。”

軒奇的理由的愛,讓雪寧無法拒絕,接過玉片緊緊的握在胸前。

第二日,醜時剛至,軒奇已穿上行裝,他小心的進入雪寧的房內,萬般思愁的凝視她熟睡的臉,許久,依依不舍的離開……

雪寧睜開雙眼,默默的看他離開,該說的話早已在昨晚說清,再有不舍,她也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就這般靜靜等他回來。

寅時,他已到宮門……

卯時,他已準備出發……

辰時,他已在路途中……

午時,他離她越來越遠……

未時,她很想他……

直至申時,雪寧才從離別情絲,一點點的回到現實中,感覺事情也變得有些蹊蹺,一整個上午,都沒有看見萱彤,連雲昊都沒有再出現。

雪寧問身邊的丫環,“蓮兒,有沒有看見萱彤和雲昊?”

蓮兒搖頭,“沒有,一整個上午除了用膳之外,蓮兒都一直跟著王妃的。”

雪寧驚呼自己太笨,忙走出房間四處找尋萱彤,半路遇見李康福忙問,“福伯,你看見萱彤和雲昊了嗎?”

“萱彤姑娘到是剛見過,在風月亭,至於白公子今天還真是沒有見過。”李康福恭恭敬敬的回答。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雪寧隨後直奔涼亭,果真見萱彤正在亭中,手裏隨意的擺弄著花枝,“萱彤,在做什麼呢?”

萱彤見是雪寧,忙笑,“沒什麼隻是無聊而己。”

“雲昊呢,去哪裏了,為什麼一個早上都沒有見他。”

“去那裏了。”萱彤伸直手指向西邊。

“那裏?”雪寧疑惑,“皇宮?”

萱彤調皮的一笑,連揮手,“不是,再猜猜,再提醒你,他不是一個人去的。”

“他去了準葛爾,”雪寧會意驚呼。

萱彤眉開眼笑,“這麼快就猜到了,不愧是雪寧。”

“他去那裏做什麼,打杖,為什麼要去?”

“他說戰場最能顯示男子氣慨的地方,而且他這一生中最缺的就是這一場戰鬥,所以他去了,他寧願馬革裹,也不願看其它人在戰場撕殺。”

“你同意了?”雪寧覺得不可思議。

“我可以不同意嗎?那是他的理想,是他一輩子最渴望的事,我不能因為自己而自私的不讓他去,最重要的事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萱彤落寞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就是這樣偶爾的孤獨,傷感讓雪寧被刺痛,萱彤變了,沒有自信,也沒有勇氣去麵對任何困難,她活在失去沂沐的傷痛裏,也活在自己所假裝的堅強裏,雪寧想安慰她,但也無法去安慰,安慰隻會顯示她的快樂全是虛假的,但現在的萱彤能擁有這種虛假的快樂也算上天恩賜,她不能去打亂,也不敢去打亂。

日子在一天天盼望中度過,無趣而擔憂。雪寧對軒奇的思念,萱彤對雲昊的擔心,都讓他們感到空虛,半個月已過,她們再沒有任何耐心等下去,沒有戰前的狀況,連一封簡短的家書都沒有,她們快瘋了。雪寧撫摸著玉片,想著軒奇臨走前所說的話,思念快一點點吞噬她,再沒有任何寄托的情況下,她們想起寺廟。

兩人決定去空覺寺替他們求平安符,以此也好來安撫自己浮動的心。

雖然李康福極力的勸說他們帶著待衛、隨從,但最終除了有蓮兒相陪之外,她們沒有允許任何人的跟從。

到了空覺寺,萱彤和雪寧認真、誠心誠意的朝拜著,抽簽。

萱彤搶過雪寧手中的竹簽,“解簽這種事情呢還是由我去吧,你在這裏等著。”

“解簽,解簽是怎麼回事,他們根據什麼解簽啊?”蓮兒在一旁新奇的開口,似乎對解簽很有興趣。

“如果好奇就去隨萱彤一起去看看吧。”雪寧了解的說,蓮兒從小就待在軒王府,很少出門,每次出門對她來說都是新鮮事,對任何事自然也好奇。

“真的嗎?”蓮兒興奮的呼喊,又連忙作輯,“謝謝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