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的笑容依然沒有改變,“尊貴的幽王子殿下,聖杯是魔後想要的生辰禮物。不過,在天亮之前沒找到聖杯也必須離開,否則就會死在冥湖裏。至於您的母親的靈魂,一直被真鏡陛下收藏。”陛下的收藏品繁多,其中一類就是特別的靈魂。這些靈魂要麼生前是赫赫有名的魔法師,要麼就是血脈天賦稀有的人類。九階魔獸的靈魂以及深淵世界仇敵的靈魂也是真鏡陛下靈魂收藏品的範圍。
鳴幽的水晶匕首刺得更深了一些,“如果你能幫我取回我母親的靈魂,我也許能饒你不死。你覺得這個交易怎麼樣?”時光之力的威力比他想象中強大的多。短短的一瞬間,他仿佛能夠凝固時間,所以才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潘的身旁,輕鬆地將匕首刺入他的身體。如果這個瞬間再長一點點,他應該能夠輕易地殺死潘。
潘的聲音無比恭順,“我和你可以簽訂和平契約,我承諾將您的母親的靈魂完好無損地交還給你。幽王子殿下,我覺得我們合作的基礎更加牢固了。”他並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隻要付出比較大的代價就能逃離鳴幽的控製,但是他的人生哲學裏更欣賞交易和互惠。
鳴幽的眸子裏笑意瀲灩,“這個建議聽起來還不錯。”
白色島嶼的另一邊,星染坐在厚厚的毛毯上喝著極其昂貴的雲夢仙都出品的雲夢葡萄酒。帶著魔力的酒汁如金黃色的琥珀,溫和的魔力能夠修複人的身體裏一些微不可查的暗傷。很顯然,雲夢葡萄酒是真言的珍藏。
星染覺得真言越來越奇怪了。他從高冷邪惡的魔族變成了話嘮和保姆。星染都懷疑自己和真言是失散多年久別重逢的親人。
真言坐在雲獸皮毛做成的毯子一側,含笑注視著星染,“休息片刻吧。冥女神的宮殿一直在改變結構,通往聖杯所在的路很可能已經被藏了起來。”在星雲街的時候,都是星染照顧自己和小狼諾諾。如今能夠照看星染,他覺得很愉快。
星染喝掉水晶杯裏的雲夢葡萄酒,“甜言蜜語並不能改變我們之間的敵對關係。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真言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說,“我隻是覺得我們也許能成為朋友。畢竟四處流浪的你也不可能對深淵世界與星願大陸的戰爭有多大的作用。也許在未來,我還能庇護你的家族。”
星染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朋友是不會強迫朋友做事的,如果你把我立刻送回湖灣,放我離開。我就勉強把你當作我的朋友。”真言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才突然性格大變。
真言回答,“可我還想和你多交談一會兒。你會一直住在錦鯉島嗎?”
星染搖頭,“不會,我要去我母親居住的鄉下隱居。”
真言問,“鄉下是在哪裏?”
星染眼簾微垂,“一個非常偏僻無人知曉的地方。那裏甚至沒什麼魔法師,沒有魔獸。”
真言沉默了幾秒,“所以,如果你回鄉下,我們就再也無法見麵了嗎?”
星染在心底歎息,“應該說我在陰月王朝和黑暗帝國認識的所有的朋友都不會再見麵了。”月紫夕,我如果留下來,眼看著星願大陸戰火紛飛,看你和鳴幽站在敵對的立場甚至廝殺。我做不到。我比你想象的要熱愛這神奇美麗的星願大陸。你說過,如果你站在人族的一邊,你預見到我會死在戰火裏。我也不想你得到我的死訊,太過悲傷。所以,讓我們在彼此的記憶裏保留最美好的模樣。
真言沒有再說話。重逢就要永別嗎?他凝視著坐在雪白毛毯上陷入沉思的星染。黑發黑眼的少女總是充滿對生活的熱愛,在星雲街和街坊鄰居們也相處得非常融洽。對她來說,魔族大約就是噩夢和瘟疫一樣的存在。她來自光明,而自己一直身處地獄。
半空中閃爍的白光落下,絲絲縷縷落在星染的頭發和衣角上。她聽到了比以前更加清晰的呼喚:快來找到我,我想和你一起離開這裏……
星染站了起來,“我來帶路吧,我覺得聖杯就在不遠處。你需要解除對我的魔力束縛,這樣我才能使用魔法視覺看路。”
真言的手放在星染的肩上,熱流湧過,她體內的魔力恢複了運轉。真言覺得星染的肩薄薄的有些瘦弱,心中感觸良多。
星染越走越快,一直傾聽著內心的神秘聲音,她帶著真言走到回廊一側的牆壁前,堅定不移地伸手推牆,牆壁星染的指尖觸及時化為光點消失,展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
那是一片黑色的冰湖,湖心矗立著一顆巨大的蛋。凜冽的風從冰湖那邊吹了過來,讓人的心陷入無盡的寒冷和絕望。
星染毫不猶豫地踏上冰麵,走向巨蛋。真言卻駭然發現自己伸腿觸及的不是冰麵而是燃燒的冥火!
他退回到湖畔,默默看著星染走向巨蛋。果然,隻有擁有光明力量的人才能靠近聖杯。
無數畫麵在星染的心底閃耀,如破碎的星辰。就像在神靈監獄一樣,她感覺到了古老威嚴的氣息。看不清麵目的冥女神歎息著離開,她的宮殿所在的海島隨著她遠去的腳步陷落,所有的植物都失去了生命,漸漸在殘存的神靈氣息下化為玉石。被湖水環繞的宮殿漸漸變得虛無,在時間和空間的縫隙裏漂流,漫長的時間裏,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永恒。永恒的空虛。永恒的孤獨。
星染看到了巨蛋裏的聖杯,它並沒有華麗的金燦燦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她在星雲街家裏經常使用的陶瓷杯子,淡藍色的杯子上有著星辰一般的深色藍點,非常適合放在白色織花格的杯墊上。
星染伸出手,指尖和手腕順利地穿過了巨蛋的蛋殼,她的腦海裏瞬間出現了在次空間風暴裏漂流的絕望感。如果不是聖杯的意誌允許她帶走它,這層看起來不起眼的蛋殼就能將她徹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