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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傳出一陣可疑的笑聲。是林朋和兒子。他們肯定又在偷看電視了。剛才九點三十分正,我已經進去宣布熄燈並強行關掉了電視機--他們的房間此刻除了鼾聲以外應該沒有任何人為的聲音了。

電視上還是香港的那個唐伯虎點秋香。我們的大才子小唐正施展他的絕世武功和一個妖婆鬥法--一陣氣浪平地起,蓋著頭巾的秋香頓時騰空一丈多高,水綠色的紗裙飄然翻卷,露出裏麵的一雙玉腿及粉紅色的褲衩……你看香港導演選的這些顏色,多好,難怪老婆兒子看了要哈哈大笑,把秘密都笑泄露了。香港人這點上就是絕,簡簡單單一個故事,不知從哪裏弄出那麼多話來說,弄出那麼多喙頭和笑料,引得有文化和沒文化的人全都作前仰後合運動……

但話說回來,笑總比哭好啊。

我的前妻林朋總是抱怨我三拳頭打不出個悶屁--可話說到底,我和她又有什麼……好放呢?就是放也放不到一塊兒啊--連臭味都不相投。我寧願聽書上的那些文人、名人們放屁--而且想聽就聽,不聽就把他們扔在一邊,自由的很。高興的話,我還可以把我的……寫成書,放給好幾萬人、幾十萬人聽。這總比放給一個傻不拉嘰的黃臉婆聽要來的有意思。

我每天臨睡前的習慣是“博覽群書”--從床頭堆積如山的書中隨意抽出一本,隨意翻到某一頁,看到妙處就合上書,閉起眼睛來享受一番。我發現凡是好書你任意翻到哪一頁都是好的,就像和一個妙人兒聊天,無論聊什麼都很投機,都是一種享受。

這一點林朋不能理解。以前她也是很愛讀書的--我是指談戀愛以前,結婚以前。我書櫥裏的兩千多本書中就有她的兩百多本。那都是十多年前買的書,都是正經八百的中外名著(書價現在看上去便宜得令人吃驚,正如現在的書價貴得讓人吃驚)。我記不清從什麼時候起,是有了小孩,抑或是有了彩電以後,她就基本上不靠書了。黃山穀的一句話立刻在她身上得到了印證:“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麵目可憎”。更何況是三年,十三年?

……

章早!章早--

林朋又叫我了。林朋總是在這個時候叫我,對此我已經習慣了。不是倒茶送水,就是開電視,反正她一上床就不能動了。

果然,她還念念不忘那個唐伯虎。兒子睡覺了,老娘不能看啊?她這麼說。

我一聲不吭,乖乖把電視機打開。這時唐伯虎已經點完了秋香,屏幕上又換上了一對現代香港青年男女,正在演床上戲。兩人赤身裸.體鑽在被窩裏,紅被麵如波浪般翻湧,女人在放肆地呻吟,一會兒抱住男人狂啃,一會兒仰頭在枕上扭來扭去,乳房不時地跳出來一個半個,逗得人心裏發癢。

你看這個就來勁了,林朋睨著我說,怎沒叫你去演這個戲,也抱個騷女人過過癮。

這個你倒應該多看看,我反唇相譏,跟人家好好學學,看看人家是怎麼反應的。

去!我對這種事情沒得興趣,林朋理直氣壯地說,沒得反應,怎麼說啊?你要嫌我不好,隨你去找哪個騷女人,我沒得意見。

此話當真?我來了點興趣。

就是別給我抓住,林朋冷笑一聲,當心我把你那東西割了。

話音未了,果然有人來捉奸了。是一個很潑辣的女人,撞開門,跳罵幾句,抓起一把刀子就朝床邊衝過來,刀尖直指男人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