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聽說女孩子從本能上更喜歡那種壞男孩。
你是指小陳和小鄭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章早有點慌張,一般而論吧。
那麼,你看我怎麼樣?她開玩笑地。
可能是多喝了兩杯酒,她變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了。平常她是那種“一絲不掛”(苟)的標準女教員的形象。
我看你很好,章早忍住笑說,是個標準的好女孩。
吳小姐笑了:我倒寧願做一個男人喜歡的那種壞女孩。
那我就做個女孩喜歡的那種壞男……人。
吳笑得更厲害了,舞姿不覺柔軟了些。手也不知不覺搖晃起來。
你其實夠壞的,她說,一來就把陳小姐弄得神魂顛倒。
別亂說啊,章早指指桌子,看她和誰打得火熱。
真熱才不放在明處呢。
章早心裏一動,但很快抑製住了。這麼說,那我們是真熱羅?他開玩笑地。
我看小陳和現在的你一樣,都在違心地做戲。
你別亂說嗬,章早慌了,我可是真心誠意請你跳舞的。
你應該主動找小陳跳,她滿臉誠懇地說,真的。
這時舞曲到了尾聲。
他們都做出微笑的樣子走回桌子。
此時桌上隻剩下了莫老頭一個人。
我沒忘記你忘記我,
連名字你都說錯--
證明你一切都是在騙我
看今天你怎麼說?
……
唱歌的是陳小姐。歌唱的很甜。
你說過兩天來看我,
一走就是一年多,
三百六十五個日子不好過,
你心裏根本沒有我
--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最後一句小鄭突然加了進去。他大概是喝多了(或者生性如此?),他破鑼一般的叫喚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然後是集體哄堂大笑。
陳滿麵通紅,笑得渾身亂搖,丟下話筒就往台下跑。
笑是假的,跑是真的。章早在下麵看得格外真切。他想起小鄭說過他不會跳舞也不會唱歌的話,心裏就長出幾分幸災樂禍的愜意。
章早站起來,在桌邊迎著潰不成軍的陳,拉住她跳下一個曲子。
陳賭氣地掙了兩下,沒掙掉,就半推半就依從了他。
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情網,
輕輕就把我困在網中央,
我愈陷愈深愈迷惘,
路愈走愈遠愈漫長……
張學友的歌聲纏綿而富有激情。
一如陳小姐此刻的身體。
看得出來,她也是不常跳舞的,舞步很不熟練。章早要用較大的力去帶動她。這樣一來,雙方的接觸反而緊了。好幾次她的身體都和他貼在了一起。章早的右手一直在她背後輕佻地撫摸著,不時閉起眼睛感受她身體彈性的律動。後來他的手摸到了她背後的胸罩帶兒,就停在那兒,故意地拔弄著,觀察她的反應。這時她的舞步立刻就亂了。她通紅著臉,四處躲藏著變得驚慌失措的目光。章早的臉和她的貼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發燙的臉的熱度。
情願就這樣依在你身旁,
情願就這樣一輩子不忘,
我打開愛情這扇窗,
卻見長夜日淒涼,
你是否舍得我心傷?…….
從頭至尾,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都聰明人。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又能怎麼樣呢?章早不敢往下想。也懶得去想。
此後,章早便一直坐在那兒啜啤酒,沒再跳舞。
他在想自己在這件事上怎麼會弄得這麼認真。什麼遊戲一旦認真就不好玩了,就痛苦了。而且是無望的痛苦。
莫老頭在一邊也看出了他的痛苦,他鬼鬼祟祟地把頭靠過來--
你曉得你為什麼原因走吧?他口齒不甚清晰地說,你和小陳的事,小鄭全翻給老板了。
我和小陳?沒事。章早也發現自己有點口齒不清了。
一點事都沒有?莫老頭一臉遺憾的表情,那還不如真有點兒事,省得空背黑鍋。
你們最,最那個……到什麼程度?莫老頭又湊過來結結巴巴地問。老教授在這種事上也找不到詞了。
最多也就摸過兩下吧。章早也故作下作地說。
摸了哪兒?莫老頭口水滴滴地,是一個中心,還是兩個基本點?他通紅著臉,嗬嗬嗬地笑了.
散場後,不知為什麼,陳沒要小鄭送她,獨自騎著她那輛女式紅跑車回家了。
這樣一來,小鄭就被迫和章早同路了。
兩人騎車騎的歪歪倒倒的。
陳小姐今天有點不高興嘛,章早故意刺他說,怎麼回事嗬?
唉,是的,小鄭說,我也不高興。我們都對莫老頭有意見。
噢?!怎麼?
他不該把你擠走。
他?!
你曉得吧,他跟老板玩過幾次假辭職遊戲了,小鄭口齒不甚清晰地說,他其實是變相跟老板要紅包。這次老板沒理他,說同意他走,他又不走了。他猜到他一走老板就會用你,所以……
章早聽得有點暈糊,說你怎麼知道的?
小鄭笑而不答。
章早想起莫老頭說過的話:小鄭很會拍老板的馬屁,是老板的小密探。
你們教師正在放暑假,多好,小鄭轉過話題說,我們大熱天的還要天天跑出來烤火……呃,我今天沾你的光,多喝了點兒,酒後吐真言,一定出洋相了,露狐狸尾巴了,嗬嗬……
--哎--他唱起來,皇帝萬萬歲羅--,小民天天醉羅--
正唱著,到了岔路口,章早說再見。小鄭不知聽沒聽見,一直唱著他那個下流民歌往前騎去了--
有×日是皇帝羅--
有酒喝賽神仙羅--……
章早見他騎遠了,便將自己的龍頭拐了個彎,朝另一個方向騎。他的眼光已有點模糊,但心裏還是很清楚的,這條路是通往蘇琪家的。
車胎快沒氣了,一顛一顛的。他也賴得去管它。
有×日是皇帝羅--
有酒喝賽神仙羅--……
章早的心裏居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