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與願違,李娟從鄉下回到城市,過著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回城那年不過是二十六七歲,正當妙齡;再加上她感情成熟,又有高中文化,頗引人注目。不到半年,李娟全身上下,看不出她身上有半點農村婦女的影子。她披肩的秀發燙了小波浪,紮上個時興的小雀尾,束上一個彩色發套;整個圓潤的臉蛋,飄著幾綹發絲,水汪汪的眼睛描了眼影,睫毛用了睫毛膏顯得飛蒙蒙的。那好看的雙皮眼,就那麼忽閃忽閃幾下,一大幫城市小哥們圍著她轉。她起初守身如玉,因為她是有夫之婦;但是人就那麼奇怪,你越得不到,你就越發了瘋一般暗戀她。
李娟本來一門心思在劉鈞身上,兩人一直鴻雁傳書。每個星期天,劉鈞便騎著他的鳳凰牌自行車翻山越嶺騎到李娟家夫妻團聚。這牛郎織女的日子過了一年,小兩口恩恩愛愛,金風雨露一相逢,勝過人間無數。
最近一段時間,劉鈞隱隱感覺李娟有點例行公事,每天跟他說話有點魂不守舍。劉鈞反複追問:“娟,有事嗎?”
劉鈞眼裏是愛憐,李娟似有不忍,半天才支支吾吾說:“鈞,你——你周、周來,看你日曬雨淋的,一年就顯得蒼老了許多。你還是,還是隔一周,或一個月來一次吧?”
李娟眼神閃閃爍爍,語氣淡漠;劉鈞心格登一下,有一種不祥之感。最近感覺李娟的父母對他也是一副冷麵孔。聯想到上一周過來,他帶來家裏產的花生,他第二天走的時候,竟然被扔到了垃圾箱!這件事深深地刺傷了劉鈞的自尊心。劉鈞當時沒有跟她撕破臉,隻是苦笑了一下:“嗯。我以後是該少來了。”
“不——鈞,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娟忙矢口否認,她咬著嘴唇,不知可否。一個人違背自己的良心,突然恩斷情絕斬斷情絲,那也要泯滅天良才行。要是李娟一咬牙把事情做絕,來個快刀斬亂麻。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可能斷了就斷了,不會傷得那麼深。可是李娟欲罷卻不能,她倆畢竟深愛過,現在她仍舊深愛著劉鈞。隻是劉鈞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老土,那麼的木頭呆腦,哪有城市裏的公子哥們能玩!
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劉鈞轉正的指標順利地拿到了手,他也可以到師範學校進修一年,然後取得合格的學曆,成為正編教師!這本來是天大的喜事,盼了多年的夢想眼看要夢想成真。
劉鈞當即想把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李娟,李娟並沒有他預期的興奮,隻是生硬地笑了笑:“恭喜你啊,終於修得正果。”
“你怎麼不興奮呢?娟!你不希望我們團聚?你不想把小昆接回城裏?娟,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李娟其實這半年來,一直在他眼前演戲;她的演技並不高明,常常流露出厭倦。
李娟怕麵對現實,她隻能繼續瞞天過海,眼裏迸出大顆大顆的淚水,這淚水說明她受的委曲,這淚水說明她還是有良心的,這淚水說明她也想有個好歸宿。第二天,劉鈞騎著自行車去染織廠門口接她,他以後也是正編教師,可以與城裏人平起平坐。
可是,他來晚了,他從下班的人流中,他看見城裏人不一樣的風情。李娟換了裝,走在下班人群後麵,可是她不是往人群中走。她匆匆走過綠化帶,綠化帶的樹陰下停著一輛桑塔納。有人給她拉開了車門,車上坐著一個戴細邊眼鏡的小青年,兩人在車上還有一連串隻有情人才做的動作。劉鈞當時感覺血要從他的嘴裏噴湧,他強壓怒火。他可不能輕饒背叛他的人!
劉鈞一輩子其實是被父母寵著的,他是老爸眼裏的天之驕子,媽媽眼裏的心肝寶貝。從小,他就享受著家庭的溺愛,這種孩子自尊心特別強。眼前這一幕,他傷得可不輕!
當晚,他先買了一把西瓜刀,包在一張報紙裏,他先到嶽父家裏轉了一圈,嶽父家是鐵將軍把門,他吃了一個閉門羹。他本想敲門,但是他的手縮了回來。他沮喪地低著頭,背著一個背包消失在街燈中。當時,他父母其實在樓上看見了女婿,如果讓女婿進屋,可能結局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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