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隊人都很認真尋寶,當然時不時也有意無意地將鬼臉扭向攝像機這邊。
太陽的半邊臉已鑽進地平線,隊員們也已累得有些搖晃,可所謂寶物的半點體香都還沒聞著。個別隊員提醒大家,絕望時再咬牙走一步,就抓住希望的尾巴了。可大家卻說現在就算天上飛下仙女來,都沒力氣去逗了。
黃昏裏看著受了嚴重外傷似的山頭,有幾個隊員起了疑,問這次尋寶活動是不是一次畫餅遊戲,龍昌說:
“我還要擴大再生產,騙你們幾個人賺個臭名聲,劃算嗎?”
隊員們說已差不多揭了山頭的皮了,龍昌說有時就算把天地翻轉過來都未必能找到寶,隊員們又說那就別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回去幹別的正經事吧。龍昌說很多失敗者悔的都是沒走完最後一步路呢。
看著自己的付出,隊員們也確實於心不甘。
月光相當明麗,但清涼的山風使平時較少鍛煉的隊員不住地打冷顫,而手腳的酸痛則使多數隊員早早地到夢裏找開了寶物。隻剩下洪相和林音坐在石頭上感慨。洪相問:
“坐在山頭上,是不是有點巔峰的感覺?”
“我覺得飄渺,好在雙腳還踩在泥土上,更好在我今天還算做了點正經事。”林音說。
看著呼呼大睡的年輕隊員們,洪相說:
“同感,記得古時有個和尚說過,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但比我們年輕的後生男女們就未必能領會了。”
另一個角落裏,也有兩個人在悄聲談論著。攝像記者聞新建議龍昌明天跟大家宣布說攝影記者有事來不了了,保證就能看到當代人真實的勞動觀念,肯定會有人偷懶,有人就出錢請幫工,甚至會有人幹脆早退或躺下來等大家收工。
聞新得意地掏出他的微型攝像機。龍昌說偷拍顯得不厚道,也許光明正大地監督和鼓勵,更能使人心悅誠服地改過。
天亮後,大夥兒無可奈何地鼓起勁來稀稀拉拉地幹了一個小時,依然沒發現哪個角落裏冒出寶氣來,終於口是心非地承認自己沒福氣,打算全體撤退。
龍昌請求大家好事做到底,說這山頭給大家弄成了癩頭,就算不能全方位醫治,起碼得種上點草樹,讓這可憐的癩頭盡快長出綠發來吧。
雖然沒找到預想中的寶物,但臨走時做上一件好事,多少也能讓人舒服些,於是大家分頭到附近山穀勻了些小樹和小草,給山頂植上了還算勻稱的短發。擔心小樹和小草經不住山頂的風雨,大家給每棵小樹和小草壘起了石基。恰好昨天第一隊尋寶時敲出了好些石塊。至於那些土坑,大家說就留著蓄水吧,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牽掛者上來給草樹們澆澆水什麼的。
回去了,還真有人不舍起來,拿出相機從各個角落照個不停,說也許這種照片引起的回憶最能使人心靈純淨。
回程中較驚險的是一個山溝,要用雙手吊著鐵索滑下去,共有五十米長。溝裏是湍急的流水。力氣和膽子小點的,多半會在途中暈過去。當然還有一條平坦點的路可走,但要多走三十多米。最終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敢嚐試吊索,選擇了彎路。那另外三分之二的人多是男生,都說自己不至於那麼孬吧。一班人在大呼小叫中相互鼓勵著滑到了山腳。站在山腳下,好些隊員都不相信自己的力氣和膽子忽然間大了許多。
山腳下好些記者和遊客不停地詢問隊員們,山上究竟有沒有寶物,有什麼寶物,找到了多少。洪相準備回答時,忽見一個男遊客隨手從樹上摘了一朵花給女朋友。洪相很不舒服,又不想以生硬的態度在旅遊區裏製造糾紛,便勸那獻花的遊客道:
“先生,與其去摘花,不如自己多種點花。”
“這有什麼不同?”
“多栽花,你隨時都有花獻給女朋友,會使你們時時都心花怒放。”
一對戀人一知半解著說去試試,洪相回過頭來對詢問的記者說:
“這就是我的尋寶收獲。”
華蓉正要在記者麵前露臉,一個遊客隨手丟了半塊麵包在地下,華蓉立即丟下記者,走過去跟那遊客要完剩餘的麵包,那遊客疑惑地問憑什麼,華蓉說:
“反正看你也不喜歡麵包,不如送給更需要的人。”
遊客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解釋說他已吃飽,不想撐死,再說那麵包也是用他自己的錢買來的。華蓉說:
“那錢固然是你自己的,但那麵包也要靠好多人來製作,你這不是在浪費麵包師傅們的勞動嗎?買麵包的錢也可能是你自己辛苦掙來的,那你也是在不尊重自己的心血。要是被你丟掉的那麵包引來蒼蠅的話,會將細菌帶給許多人,會損害許多鮮活的生命。等到麵對閻王爺結賬時,你要選擇刀山還是火海?如果你很厭煩我的話,盡管打我泄憤,記者的攝像頭就在我後麵。要是你能從地下揀出被你丟掉的那點麵包,去給水邊的那些鴨子吃,等明天播出記者的采訪後,也許你就會成為人氣越來越高的公民。”
華蓉知道文明勸說難以說得動國人,隻好搬來歪道理,那遊客被她說得心悸,又見攝像機在盯著,隻得尷尬著做了乖乖公民。
記者追著林音詢問時,林音剛接完一個電話,眼睛有點濕,記者問是不是被大導演看上了,林音說是被原東家解約了。記者奇怪了:
“一般演員都忌諱自己被炒的事,你怎麼這麼坦然?”
“來這裏勞動一兩天後,我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肩膀好象能多扛點東西了。”
“有什麼新打算嗎?”
“如果沒人再來叫我唱歌,我就去讀書,或者另找一份工作。反正都是為了謀生,隻要幹得快樂就行。要是不快樂就走唄,反正現在的路多的是。實在要是被迫幹自己不想幹的事,就自我安慰著過吧。”
第二天,看了電視後,又有一幫遊客將信將疑著來報名參加尋寶活動,聞新說不可能再去騷擾那山頭吧,龍昌說龍溪鄉能供人修煉的地方多著呢。
龍昌的成功感維持不到三天,就來了難題,手下員工來急切地彙報說一些村民因野菜問題打起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