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出一根針落地聲的人就是得道之人
什麼叫“乘夫莽眇之鳥”?你可以把這件事情理解為,一個人正在打坐,他正在感受自己體內那股氣像一群小鳥那樣盤旋。
我第一次在香港的海邊看見鷹的時候,就體會到了那種自在。一隻鷹在維多利亞港的上空盤旋—陽光照在海麵,海水受熱,升騰出一股自下而上的氣。尤其在下午的時候,你是看不見那股氣的。但是,當一隻鷹把翅膀展開滑翔的時候,你就看到氣了。因為它是順著氣翱翔的,所以你就看到那股氣摶扶搖而上,順時針地打轉。
如果你把自己胸腔內的感受投射為空氣的話,你身體裏升起的那股氣正在順著頭頂的百會穴一直垂直往下,打到中道盤旋的時候,一些很精妙的人—修行者就可以感受到這股盤旋之氣,這就是“乘夫莽眇之鳥”。
所謂“以出六極之外”,就是當你處在這種完全放空的狀況時,是沒有方位感的。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朝南還是朝北,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朝裏還是朝外,你沒有感受,好像對一切都很敏感,又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為什麼對一切都很敏感呢?晏禮中在采訪張至順老道長的時候,問:“什麼是修行得道的人?”老道長說:“如果你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裏打坐,突然有一根針掉在了地上,你可以聽得出這根針是針頭還是針尖先掉在地上,並且知道它掉在了哪裏。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就是得道之人。”
如果你能夠更加敏感的話,甚至可以在黑暗中站起來走過去,直接把那根針撿起來,這就是極敏感。但是,這種敏感同時又存在一種極混沌的狀態,那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你甚至不覺得你在自己的身體裏。可以說,這種體驗本身是超級生物體驗。
如果你認為《莊子》是一本文學著作,那麼上麵這段就是文學描述;如果你認為《莊子》是一本修行之書,那麼上麵這段就是“內證觀察筆記”。
我這樣解釋之後,你就知道無名人說出“去,去,一邊兒去”的時候,到底是多麼不爽了。正在禪定,爽到飛起的時候卻被人打擾,你會怎麼樣?你一定會說“去”,這已經是很有修養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