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回到老宅,原以為會看到一片殘牆斷壁的廢墟,沒想到,看到的是跟記憶中,差不多的一座大宅院。
烏的瓦,白的牆。
都有新近維修的痕跡。
門左側的一株係馬繩的老楓樹,葉紅賽過二月花。
“路宅”二字的嶄新墨底燙金牌匾,高高懸掛於老宅正門的門楣之上。
有管事領著幾個仆人,從門裏走出來。
“先生,您來了?小人們候著您多時了。”一行人朝墨離行禮問安。
這些人,都不是墨離認識的人。而且,路宅不是荒廢了嗎?怎會有仆人?
誰的安排?
見墨離詫異,劉公公便說道,“這都是那位主子的安排。他將這無主的宅子買了下來,供先生養老居住。又命人翻新了宅子,擴大了一些地方。不過呢,並沒有改變宅子裏頭原先的布局。先生,咱進去看看吧?”
墨離明白,劉公公說的那位主子,就是當今齊國天子,他的兒子楚旭了。
想不到,沒有相處過一天的兒子,會為他想得這麼周到。
墨離心中,好一陣欣慰。
也慶幸當時及時收手,沒有釀成大錯。
“好,進去看看。”墨離點頭。
進了宅院門,一路往裏走,一路看去,果然,處處跟記憶中的一樣。
哪裏有小徑,哪裏有一處假山,哪裏有一座小亭子,哪裏有一座小花園……
雖然處處可見翻新的痕跡,但是基本上沒有大動過布局。
墨離很滿意看到的一切。
憑著記憶,他走到了他早先年住過的小庭院。
推開院門,他書房窗前的那雙柿子樹,便映入眼簾。
事事(柿柿)如雙。
這是他母親當年種下的,但現在,物是人非。
“先生,進屋看看吧,裏頭的用品,全是新的,床上用品,全是今天一早鋪上的。您大可以放心入住。”宅院管事,笑著說道。
但墨離卻一指那雙柿子樹,沉聲道,“馬上砍了那兩棵樹。”
宅院管事詫異問道,“先生,這樹雖然有二三十年了,但是果子結得卻不少,前幾天摘了兩大筐呢,砍了可惜呀。而且是一雙樹,寓意極好的,柿柿成雙呢!”
“叫你砍就砍,嘿,你廢話做什麼?”劉公公朝那管事喝道,“我們先生厭惡柿子樹!”
“砍了。”墨離再次吩咐,“用最快的速度砍了。”
“是。”管事不敢不聽,跑出去找人砍樹去了。
隨著一聲一聲“哢,哢”的聲音,柿子樹應聲而倒。
接著,人們拖走了柿子樹。
墨離又命人在種過柿子樹的地方,用磚頭砌了個花圃,遮過了砍樹的痕跡。
看著大變樣的小庭院,墨離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他不是厭惡柿子樹,而是,擔心心細且固執的李媛,找柿子樹找到他這裏來。
如今他移除了樹,她就永遠找不到那副畫上的景『色』之地了。
砍了柿子樹,墨離又命人砍了宅院門前的紅楓。……
李媛的確在找樹,她不厭其煩地,命人四處尋找著畫上的柿子樹,和那個小庭院。
隻可惜,她是永遠找不到的。
因為樹已砍了,庭院院牆的磚也換了。
當初青灰『色』的磚牆,現在已換成了褐紅『色』的石頭牆壁。
除了柿子樹,李媛也尋著紅楓樹。
可是呢,不管她怎麼找,都找不到畫上原來的景『色』了。
因為,凡是讓墨離認為同當年相似的地方,他馬上命護衛們悄悄地砍掉樹,或是動一動其他手腳改變模樣。
李媛當然找不到了。
……
這一天,心情頹敗失落的李媛,被兩個侍女慫恿著,到集鎮上的茶樓吃茶解悶。
三人才落座,便有一個紫衣姑娘走到李媛的麵前,恭敬地行著禮,“夫人,想不到竟在這兒遇上了夫人,夫人近來可好?”
李媛抬眸,這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模樣中等,個子中等,眼神清澈,秀著靈氣。不過,那雙眉之間,浮著一絲淡淡的青『色』,像是病重的樣子。
她不認識這紫衣姑娘。
“你是……”
“奴婢是紫藤啊,夫人您這麼快就忘記奴婢了?日子過得真快呀,幽雲山一別,都兩個月了呢。”紫藤微笑道。
幽雲山……
李媛眯了下眼,直覺告訴她,這個紫衣姑娘,知道她之前的事情。
兩個月……
她失憶的日子,正好兩個月。
而兒子和弟弟說,她正是去了幽雲山爬山,才摔倒失憶的。
“是呢,兩個月了。”李媛朝她點了下頭,“紫藤,你過來下,我有問話你。”
“是,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