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亮起後,玉嬌看清了那緞帶的來曆。
這是根杏『色』的緞帶,是女子衣裙上的,質地很好,布料來自宮中。
宮中的女人,住在山頂上?
會是誰?
她又仔細看了那緞帶,緞帶上的繡花,十分的精美,這可不像是一般的宮女衣裙上的。
究竟是誰?
玉嬌揮滅了燭火,擁著被子坐在床上沉思。
北蒼國國師,墨離……
宮中的女人……
被左青玄抓的人……
難道是皇後?
山頂上關著李皇後?
北蒼國國師去了山頂,見李皇後去了?
兩人又相處這麼久的時間,難道,北蒼國的國師,認識李皇後?
不然的話,為何攜帶李皇後衣衫上的一根緞帶下山?
想到這種可能,玉嬌心中,不平靜起來。
心中似有一條線,幫她捋著這些事件的前因後果。
墨離,喜歡李皇後,然而李皇後呢,是正德帝的女人。
墨離想奪齊國的江山,其實是搶李皇後吧?
他不便出麵,便唆使左青玄?控製住左家,來這『亂』這齊國政權?
但他可知,李皇後十分厭惡『亂』政之人?
他用非法的手段搶到李皇後,李皇後並不會動心的,隻會更加的厭惡。
據她對李皇後的了解,李皇後雖然不愛正德帝,但十分愛齊國的百姓。
墨離攜恨來搶正德帝的江山,會讓齊國的百姓,從此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不是李皇後所希望的。
李皇後從不因個人的恩怨,來攜私報複朝中的臣子。
比如,陳貴妃雖然和李皇後多年不和,陳貴妃仗著自己被正德帝寵著,暗中明裏給李皇後下絆子,但李皇後得權之後,隻報複了陳貴妃,並沒有打壓陳家人。
因為陳貴妃的弟弟,是個十分老實忠厚,且循規蹈矩的官吏,不喜歡陳貴妃刁蠻的『性』子,已斷絕關係多年了。
要是其他心胸狹隘之人,早就一並報複了。
還有長寧,正德帝宵想長寧,做出不少出格的事來,若是其他皇後,哪可能幫長寧?隻會殺了長寧,以絕後患。
可李皇後沒有這麼做,因為長寧不僅僅隻是齊國的異姓郡主,長寧的身後,還有平南王舊部。
長寧死於非命,平南王的舊部,就會出來鬧事。
李皇後所做的種種,全是為齊國的江山社稷在著想。
墨離卻背道而馳。
“再去探,多多注意國師的情況。”玉嬌伸手點點灰寶。
灰寶吱唔一聲,跳出屋子去了。
玉嬌想了會兒心事,重新躺下睡覺。
看來,她有必要,再會會那個國師,親自探探他的情況。
……
轉眼到了次日。
李媛醒來時,發現頭不疼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不燒了。
她記得,她沒有吃『藥』,病怎麼就好了?
真是奇怪得很。
正詫異時,又忽然發現,她居然是光著身子睡在被子裏!
床前的地上,扔了一地的衣衫。
她的。
裏衣外衣,褻衣褻褲樣樣都有。
而且身子很酸疼,有異樣的感覺。
她驚得脊背一僵。
昨晚上……
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斷,一齊湧進了她的腦海。
墨離來過了。
要了她。
但不知為何,他生氣了,將她掀到地上,氣惱著走了。
連衣衫也不幫她穿上,這是生了多大的氣?
李媛朝門那兒看去一眼,門反鎖著,沒人會進來。
她歎了口氣,推開被子,走下床。
這時,她又發現,她的胸口和肩頭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牙印,腰那兒,更有一圈的青紫印跡。
手掐的。
想起和他的過往,李媛心中,五味繁雜。
她默默地撿起扔了一地的衣衫,一件件穿起來。
外衫是完整的,但是褻衣的帶子,有一根斷掉了。
她這身份,怎好去找紫衣侍女要褻衣?
李媛想了想,將外衫裹緊,遮住了半掉不掉的褻衣。
又一天了。
墨離,接下來,會怎樣對她?
……
左青玄為了討玉嬌的歡心,不再強迫她,而且,一日三餐都親自端著飯菜來看她。
也不再強求她改穿少女的衣衫,隻拿些顏『色』素雅的『婦』人裝給她,她穿與不穿,也不再過問。
辰時不到,左青玄來到了竹屋見玉嬌,發現玉嬌早就起了床,正站在竹屋外,看初升的太陽。
年紀不大的她,被囚禁著,居然沒有顯得慌『亂』,那怡然的神情,像是站在她的花園裏,看花兒一般自在。
讓左青玄不免又心宜了幾分。
玉嬌看到他走來,破天荒地朝他走去。
臉上沒有帶怒容,神『色』平靜。
左青玄更意外了,隻要玉嬌不再排斥他就好。
“你今天起得很早,進來吃飯吧。”他朝玉嬌點了點頭,提著食盒進了正屋。
“我想見墨國師。”玉嬌開門見山的問道。
左青玄回頭,“你要見墨國師?什麼事?”他眸光微沉打量著玉嬌。
“我義父衡王殿下,曾經對我說起過他的一些事情,我好奇,所以,想借這個機會問一問他,關於五行八卦的事,聽說,他十分的精通?”玉嬌眨著杏眼,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
左青玄打量著她,倒底年紀不大啊,居然好奇這個。
“先吃飯,吃完飯,我去找他。”
“好,多謝。”玉嬌微微揚唇。
左青玄又看了她一眼,眸光閃爍了下,繼續擺著筷子。
……
左青玄說話算話,他和玉嬌吃罷早餐後,就去找了墨離。
墨離聽說是玉嬌找他,隻微微詫異了一瞬,便點頭同意了。
太陽升到樹梢高時,墨離來到了玉嬌住的竹屋。
此時,玉嬌正站在一處懸崖邊,看山穀裏的風景,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忙轉身來看。
“墨國師。”她朝墨離微微一笑。
這個人,十分的陰險,但為了李皇後,為了自己能逃離這裏,為了給楚譽減壓,她不得不笑臉討好。
像個政客那樣,麵對不喜歡的人,依舊笑顏如花。
“本尊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墨離淡淡開口。
玉嬌看了眼守在她附近的白衣侍女,欲言又止。
“白術,你先退下。”墨離朝那白衣侍女低聲喝道。
白術不敢不從,應了聲“是”,離開了。
“現在可以說了,你找本尊,不會真問五行八卦圖吧?”墨離看著她,淡淡問道。
這個小姑娘的眼神,十分的冷靜沉著,跟同年紀的相比,她要成熟許多。
麵對她,他絲毫不敢馬虎大意。
“我聽國師的口音中,帶著齊國鎮江府的口音,您曾在鎮江住過多年?”玉嬌微笑問道。
聽到鎮江二字,墨離的身子微微一僵。
這個小姑娘好厲害,居然聽出他的鄉音來了。
其實玉嬌並沒有聽出來,她是猜的。
因為李皇後的祖籍,也是鎮江,李皇後的口音中,就帶著些微的鎮江口音。
李皇後是個清高的人,自從未婚夫被強盜殺死後,不曾聽說,她年輕時同哪個男子有過交往。
但墨國師出現後,跟李皇後一說話,便是大半晚上。
而且,墨離離開時,衣衫上還沾著李皇後的半根褻衣帶子,說明,他們二人,早年就認識。
他們是相好。
他們在一起時,還發生了點什麼。
隻是,李皇後將墨國師的事情,藏得深而已。
她又聽說,李皇後沒有嫁給正德帝時,常常回鎮江居住。
若是那裏沒有喜歡的人,李皇後怎會長久的住在一個鄉下的莊子裏?
對於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來說,寂靜的鄉下,哪裏有熱鬧的京城好?
可李皇後卻常常獨自一人去,那麼,就一定有些故事在裏頭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墨離眸光陰沉看著玉嬌。
這個小姑娘的城府好深,玉衡的義女,居然是個不簡單的角『色』,看來,他要小心些了。
“我隻是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才來跟國師大人攀攀交情,我沒有別的意思。”玉嬌說道。
“有話快說,你少耍狡猾。對你沒有好處。”
“我沒有耍狡猾。”玉嬌道,“我娘長寧郡主有個好閨友,便是當今齊國的皇後娘娘,她也是鎮江人,我娘跟我提起過皇後娘娘的事情,說她是個可憐人,她被一個男人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