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泉呈現驚愣的狀態，他始料不及，弑月竟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他每一次把名醫帶來，都能在楊清塵毫無神采的眼裏看到些許渺茫的希望，可希望過後，是絕望，是深入骨髓的痛。
如此反複，楊清塵是當真絕望了。
楊三泉想說些什麼，弑月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止住了他所有的話。
楊清塵也未想到。
他那雙漆黑的眼裏，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起伏，平靜的好似汪洋的大海，可以容納下白川。
他溫和的笑著，如水一般恬靜。
“眼睛能不能好，已經無所謂了，如若姑娘有醫好我眼睛的本事，可以來試試。”他說的風輕雲淡，不但一絲溫情，一幅無所謂的態度。
是了，前前後後二十年過去，深沉的痛苦絕望之後，是無所謂。
有沒有眼睛，已經無所謂了。
曾經來了那麼多人，信誓旦旦的說能治好他的眼睛，可到最後，都隻能是一聲歎息。
如今，他身體的其他功能，已經可以逐漸取代眼睛，春去冬來，他能用另一種方式去看這世間的紛紛擾擾。
“能不能醫好，我現在還不能放出狂言，不過，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弑月淺笑。
楊清塵的確人如其名，不染塵埃。
許是上帝覺得他過於美好幹淨，才奪了他雙眼，這樣，就不用看到這世間的汙穢。
雖然他終年身處黑暗之中，卻可以自己創造出繁花似錦來。
弑月讓楊三泉先去休息，留下了藍豔和書童，關緊了房門，從空間袋裏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東西。
其實也就是一盆鹽水，一尺白布和一把匕首而已。
弑月讓楊清塵躺在床上，剛想伸出手拿碗，楊清塵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弑月停下手中動作，蛾眉微蹙。
“雲小姐，能來治我已經是緣分，不必強求。”楊清塵說。
他的聲音格外好聽，似一眼清泉，能洗滌世間髒汙。
她笑了笑，不說話，隻是推脫開了楊清塵的手，遞給了藍豔一個眼神，藍豔便用碗盛了一碗鹽水。
弑月用碗裝鹽水，倒進楊清塵的雙眼，清洗。
鹽水進入眼裏，楊清塵疼痛萬分，卻是一聲也不吭，不過臉上的笑容也難以再維持了。
“疼就喊出來，會舒服點。”
弑月道，聲音清冽，這種疼痛，她也經曆過，像是被萬千螞蟻啃噬，讓人恨不得去死。
“無事，雲小姐繼續。”楊清塵聲音溫和。
弑月點了點頭，從藍豔手裏拿過匕首，想要割自己的食指，書童卻是不解的開口，“丞相這是？”
弑月笑，道：“隻是取幾滴血罷了。”
說話間，一匕首破開食指，把鮮血滴入楊清塵的眼中，刹那間，如山似海般的痛苦席卷楊清塵全身，饒是忍耐如他，也忍不下去了。
楊清塵想掙紮，弑月橫了一眼書童，“還不快按捺住你家公子？”
書童後知後覺，和藍豔一同按住楊清塵。
滴入楊清塵眼裏的鮮血越來越多，似乎想要把他漆黑的瞳孔給漸染。
半晌過去，直到手指擠不出鮮血了，弑月才收回手，此時，楊清塵滿身大汗，已是昏了過去。
弑月走至桌前，拿過碗，朝手腕上割了一刀，鮮血汩汩的流，直到裝滿了一碗鮮血。
弑月把盛滿鮮血的碗交給書童，書童不解，弑月道：“把這鮮血給你家公子喝了，明早再用我留下的鹽水洗眼睛，如果不出我所料，這眼睛大概是可以好了，不過，我用血救治你家公子眼睛的方法，不可以說出去。”
“不然。”
弑月媚笑，“我會殺了你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