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藍瞧了眼苗有信。他與自己見麵時便特意帶來了失蹤案的所有卷宗,是無意的?當然不可能!
這事情裏,自己分明被他算計了。但是……她卻早已無法拒絕。
“我自會盡力而為。”君青藍語聲輕緩而低沉:“但失蹤案實在有些久遠。半年之前我亦不在京城,許多事情還是得依仗苗大哥。”
“你我同朝為官,皆為皇上效力,分什麼彼此?”
薑羽凡在心裏嗬嗬,這場麵話說的真漂亮!
“這些卷宗我方才粗略瞧過,發現幾件事情,略有些奇怪。”君青藍瞧向苗有信說道:“這些孕婦失蹤時月份都尚淺,許多都不足三月,而據我所知,以紫河車入藥,須得胎兒月份越大約好。大多醫館會采買足月生產後自然產下的紫河車作為存貨,雖其藥效不如腹中活體紫河車猛烈,卻怎麼樣也好過不足三月的紫河車。”
“若說凶手是為了紫河車而將孕婦擄走,那麼,他所選取的目標就實在有些不大合適。”
胎兒不足三月才多大點?紫河車自然也是叫人瞧不上眼的,而且因它在母體內時間太短,也並未積累起足夠的養分,這與外界所言,以紫河車續命的初衷實在有些背道而馳。
“你這問題我也曾想過。”苗有信說道:“卻百思不得其解。但,若凶手擄走孕婦不是為了紫河車,又是為了什麼?若為了美色,世間美人千千萬。有了身孕的女子通常會比往日顏色受損,又如何能讓人瞧上眼?若是為了謀財,卻也從不曾聽那些報案的苦主再提起有人勒索錢財的傳聞。故而……此案才久久懸而未決。”
四下略略靜了半晌,這實在是個叫人費解的問題。偵察辦案,若是連凶手動機都不能明確,又該往哪個方向去查?
“如今瞧起來,似也隻有紫河車的緣由最能叫人信服。”苗有信緩緩說道:“若我記得不差,丁氏失蹤的時候,大約也是剛滿三月。”
君青藍想起證物房中那被肢解後麵目模糊不清的女子便覺心中一澀。她與永義伯世子少年夫妻兩情相悅,又夢熊有兆,原本該是多麼肆意暢快的事情,哪裏想到卻陡然遭遇了這種橫禍。對於死者,無疑是叫人扼腕痛惜的。對於生者,又何嚐不是沉痛的打擊?
永義伯府沉寂數年。索性世子爭氣,正在蒸蒸日上的時候,卻忽然將對仕途的鑽營皆放在了彈劾官員打嘴仗上麵去了,真真的可惜!
也不知得罪了那麼多人,永義伯府日後可還有翻身的機會。
“這凶手還真是狡猾的很。”薑羽凡擰著眉,麵目都有些扭曲。咬著牙關歎道:“喪心病狂的玩弄這些手段出來,到底想幹什麼!”
“哎呀,相公怎的這時回來了?
眾人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忽聽前廳甬道上有女子一聲驚呼傳來,回頭看去,竟是阿茹風塵仆仆正要往內院去。一眼瞧見廳上坐著的三人,便停下了。
“你回來了?”瞧見愛妻,苗有信緊繃的唇線明顯有片刻的鬆弛,連眼底中都生出了璀璨的笑容出來。繼而離坐,朝著阿茹迎了上去:“今日在外頭辦差過了飯點,想著你總在灶下備著吃食,便領著他們來行個方便,哪裏想到你竟也出門去了。”
說著話,他便伸出手去接阿茹臂彎上挎著的柳條筐子。他的動作自然流暢,應該是慣常做熟練就的,阿茹卻微微側了身,使他的動作落了空。
“瞧你最近時常咳嗽,想是公務繁忙三焦火旺,便去野外采了些蒲公英回來。弄的這籃子裏盡是土灰髒得很,你就莫要再沾手了。也怪我不好,瞧著蒲公英長的旺盛就有些貪戀回來的晚了,你們快坐吧,我這就去灶房盡快弄些吃的來。”
“不必那麼急。”苗有信朝她微笑說道:“我早就吩咐春紅,春柳去灶上了。算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阿茹聽他這麼說自己先抿唇笑了:“相公敢相信她們,我可不敢。”
說著話側過頭去,朝向君青藍與薑羽凡笑道:“是我的不對,連累的二位大人受苦了。你們有什麼想吃的盡管說,我盡快給大家收拾出來。”
“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薑羽凡往日是個跳脫的性子,瞧見阿茹卻每每沉穩鄭重,這回也是一樣。先朝她拱了拱手方才說道:“嫂子也累了半晌,不必麻煩了。那兩個丫鬟弄了什麼隨便吃些便是。至於旁的,弄些又快又熱,吃下去能狠狠發些汗出來的玩意就行。”
“那我便去弄些貓耳麵湯來吧,正好灶下備的有我出門前熬好的魚湯。倒也不費事。”
阿茹微笑著朝幾人告罪,轉身朝後院灶房去了。
君青藍默默瞧著阿茹,目送著她離開。從始至終,半個字也不曾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