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切都是小姐交代他做的。
阿莫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人與小姐之間好像很有緣分。
當初小姐救了他,現在他又救了小姐,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不過,從這人與小姐之間的相處來看,這人好像還不知道小姐曾救過他這件事。
而小姐也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
阿莫一向都很尊重小姐,所以他也就當做是剛見到蕭月樓。
從前種種,他已決定深埋在心底,絕不提起!
阿莫無聲笑了笑,收回目光,又開始啃起幹糧來。
溪畔。
蘇禾雖然在泡腳,但眼神不時在蕭月樓身上掃過。
蕭月樓就站在她身旁不遠處,依然抬著頭,望著星空。
他已望了很久。
蕭月樓的目光很柔和,他實在已很久沒有見過明月當空,繁星滿天了。
自通州城一戰過後,他便夜夜受魔心侵蝕之苦,根本沒有清醒的機會,是以也不可能觀星看月。
此時蕭月樓才發現,夜空中的星與月竟如此好看。
月光如水,星光如水。
如水的月光與星光似已將他包圍。
蕭月樓的身體已放鬆下來,這是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放鬆。
他的心一片寧靜,沒有任何躁動,隻想靜靜地沐浴在星與月的光芒中。
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這一生注定不會平凡。
他也做不到內心一直保持寧靜。
蕭月樓的手從背後緩緩的收了回來。
這隻常年握劍的手很修長,五指很勻稱。
現在,這隻手正在顫抖。
蕭月樓望著這隻手,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痛色。
這隻手已抬起,已伸到了腦後,已取下了木劍!
木劍在手,這一刹那,蕭月樓整個人已變得淩然起來。
當一名頂尖劍客手裏握有一柄劍的時候,這名頂尖劍客的氣勢便強的可怕。
嘩啦……
蘇禾感受到了蕭月樓身上的變化,忙把雙腳從溪水裏收了回來,一邊用絲巾擦拭著腳上的水漬,一邊道:“蕭月樓,你要幹嘛?”
阿莫忙收起幹糧,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蕭月樓。
蕭月樓神色淡漠,忽然一揮木劍。
木劍上一道幽光一閃而過。
轟——
緩緩流淌的溪流中忽然傳出一聲巨響,
頓時,溪水激起,駿馬長嘶,溪水落下時,蘇禾已渾身淋了個通透。
“蕭月樓,你過分了!”
溪水冰涼,蘇禾忍不住輕顫。
阿莫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不敢說。
木劍又回到了蕭月樓的背後,他冷哼一聲,道:“你是不是已忘了我的話?”
“什麼話?”
“這輛馬車走的為什麼不是正北方的路?”
蘇禾一愣,道:“你怎麼知——”
驀地,她望向了夜空中的明月,明月移動的軌跡已告訴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蕭月樓冷冷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蘇禾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語氣也變冷了起來,道:“你就這麼想去洛陽?你就這麼想死?”
“這不是你該問的,這一次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有下一次,這一劍可不是刺中溪水那般簡單。”
蕭月樓一甩手,身體已淩空而起,飄然落在一株樹幹上,然後躺在樹幹上,頭枕著雙手,閉上了眼睛。
“哼,看來我一片好心被人當做了驢肝肺,你既然想快點死,我為什麼還要阻攔你?阿莫,明早就往正北方疾馳!
到時多補一點幹糧,一定要盡快趕到洛陽,盡量不要有任何拖延,爭取讓他如願以償——早點去死!”
蘇禾咬著牙,怒氣衝衝地奔進馬車,馬車內頓時傳來一陣哐哐當當的亂響。
阿莫已看得呆了。
小姐這是生氣了?
對,一定是生氣了。
而且氣得還不輕。
阿莫掃了一眼靜靜躺在樹幹上的蕭月樓,找到駿馬的韁繩拴好,這才找了個地兒靠坐著閉上了眼睛休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