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紫依和楊家兩兄弟居然還有這段淵源!怪不得,她看到簡單的照片,就覺得特別像紫依了。

她偷瞄了一眼慕初,他的臉色有說不出的沉重,坐在她身邊,就像一團低氣壓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看來,你哥很愛你嫂子……”

慕初抹了一把眼睛,苦笑了一下:“愛,怎麼能不愛……”

她咬了咬唇,隻聽得他歎氣說道:“她那天的手術,是我做的。”他的眼淚,也慢慢在眼底集聚,“我看著她,停止了呼吸,我親手,送她進的太平間。她沒有兒女,她的後事,三跪九叩的人,是我。”他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雅淑,你明白,有多麼殘忍嗎?”

雅淑的心狂跳著。“殘忍,很殘忍……”她的聲音有點抖。

他為什麼要用這個詞?

如果說殘忍,不是那個早上剛得知了妻子懷孕,下午便接到母子一屍兩命去世消息的楊慕次覺得殘忍嗎?

為什麼,楊慕初也會覺得殘忍?

那不過是他的……他的嫂子……

簡單,紫依,紫依,簡單,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盤旋著。

相似的麵容,但是在接觸和描述中似乎毫無共同點的性格……

她的頭好像有點痛。

她的心,也有點痛。

為什麼,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和雅淑,你是一個旁觀者,看好你的熱鬧,就可以了!

可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鬆開了自己的手,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哎呀,沒有事,這麼些年,我哥都過來了,我不用替他太擔心的。”

他嘴角的笑容太過苦澀,隱藏的秘密情緒實在太多,她抽出了紙巾,輕輕按在他眼上:“好。你說什麼,都好。”

她手心的那張紙巾,迅速濕潤了起來。

慕初快速地眨動著自己的眼睛,可是聲音還是顫抖著的:“雅淑,你……”

此情此景,迅速一種奇異的感覺席卷了他的心,就像一種莫名的共振,忽如其來地,就碰撞在了這兩人的中間。

雅淑收回了自己的手,伸了個懶腰:“我做點水果沙拉,都吃點?我把補品放在裏麵燉了,明早你出門,記得讓你哥喝下啊。”她收拾了桌麵的東西,飛快地跑到廚房,她跑得太快,滿盤的白果仁,還掉了一路。

她的心就快跳出自己的胸口了。振作點,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告訴自己,隻是楊慕初太帥了而已。女人對帥哥,總是比較容易心軟的……是的,就是這樣的!

“等會我自己搭車回去。你去上班。”慕次下了逐客令。

“你……”慕初為他的固執抓狂。“你要拿什麼,我給你拿就是了,你至於嘛。”一個行動不便的人,還愛到處亂跑!

“我和簡單,在這裏的每一點回憶,你能拿得走嗎?”慕次冷冷道,“再囉嗦,我就不回去了。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上麵居然還有傳言說要調他去做文職,媽的,他現在是真的瘸了嗎?

慕初被他堵得一陣語塞,哼了一聲,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慕次才慢慢地搖著輪椅來到案前,輕輕地摘下了簡單的牌位。

“一周沒來,有沒有擔心過我?”他對著照片上的人輕笑道。

那人還在笑著,嘴角弧度美好,隻是,再也回應不了他的任何話語。

他慢慢地來到房間,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塵味飄了出來。

他的手,撫過了床沿,打開了抽屜,裏麵,滿滿的都是他和簡單出外旅行拍的照片。

他選擇去Z市,離開這個有著她最後生命痕跡的地方,但是,簡單卻是在Z市上的大學。

她讀書,他已經畢業。

兩人分隔兩地。

每一次休假,他都買上她最愛吃的點心,帶上她摯愛的白果,在她的宿舍裏,給她做上一碗白果糖水。

慕初也在Z市讀書。

每次他們在一起,就會拉上慕初。

慕初吃完飯,就默默地一個人搭公車回自己的學校。

等後來,他就推辭說不來了。

不來,也逃不開。

簡單長得太漂亮了。即使不同校,每次打電話給弟弟,慕次最常說的話還是:“替我照顧簡單,多去她學校看她,把她身邊的蒼蠅給我趕跑。”

就這樣,三年,四年,直到,簡單做了他的新娘……

他揉了揉眼睛,把相冊也拿了出來。既然要呆在慕初那裏幾個月,就把這些也帶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