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3)

年曉泉從小喝著村裏的泉水長大,平時擦點鬱美淨十幾塊錢的護膚霜,皮膚從沒出過問題。沒想進城之後,也不知是吃的東西不講究,還是年紀到了,額頭上開始時不時冒起痘來,倒是不嚴重,卻把楊安娜心疼得不行,為了自己心目中“現實派苦情女主角”的形象,她查了不少的資料,一放假就去商場買了大幾百的護膚品給年曉泉帶過來。

年曉泉對她的心意很是感謝,見她拉著自己對那些瓶瓶罐罐講解,坐在旁邊也很耐心地聽。

直到有人過來,說是楊安讓她去倉庫裏拿一套帶膜的假發束來,她才重新起身,從倉庫後門去了外麵的材料間。

白宴停了車從後門進來,也許是走的時候急了些,高高瘦瘦一個人,一時沒注意,冷不丁的就被迎麵走出來的女人給撞了滿懷。

他今天心情本就不大好,學校的老師喊家長,給白玄寧打電話,那頭聽了一點反應沒有,邵家兩個舅舅倒是能有反應,但都在開會。

後來,還是邵老板去學校把人給救了出來。

邵華蘭平時對白宴一向不錯,兩人雖說是姨甥的關係,但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邵華蘭是邵家養女。

邵家當年跟白家有婚約,隻是家裏親生的女兒生來有些癡傻,拿不出手,就從孤兒院把她認領了回來,沒想白家那頭不同意,邵家實在不願放棄白家那麼個財大氣粗的主,於是就又從幾千裏外的老家,過繼來了白宴的母親邵以萍,寫進族譜,成為潭城邵家的小女兒,之後嫁去北城,成為白玄寧第一任妻子。

邵以萍當年在潭城生活的時候,跟邵華蘭同住過幾年,兩人都不是邵家親生的女兒,所以關係還不錯。現在的邵華蘭對於白宴這個侄兒,一向也比較疼愛一些。

白宴在北城成績不好,家裏無人管教,邵家看不下去,便將他接來潭城,安排進省重點高中複讀,家裏兩個舅舅對他嚴厲非常,邵家那個出身書香門第的老太太,也是整天壓著他學這學那的,唯獨邵華蘭對他有應必求,甚至還時常幫他收拾屁股後頭的爛攤子。

邵華蘭自己的兒子李皓澤也是一吃喝玩樂的主,跟白宴同歲,白宴來潭城之後,兩人一拍即合,簡直沆瀣一氣。

李皓澤此時跟在白宴身後進了門,看見剛從他身上離開的年曉泉,還以為這又是一算計著時機往白宴身邊湊的女人,笑了一聲,便開口道:“喲,在這兒守了挺久的吧,小…”他對著年曉泉的個頭和臉,實在說不出“小妞”這三個字,於是頓了頓,便幹脆改成了一個“…小姐姐。”

年曉泉哪裏知道有人會從外麵消防通道進來,走的還這麼急,於是把地上的東西收起來,目光隨意看了眼前兩個男人一眼,一句話不說。

楊安娜見年曉泉半天沒回來,此時見她被白宴絆住,連忙“誒唷”一聲,故作成熟地喊了起來:“小年怎麼還不過去啊,楊老師等著你的發束呢。”

白宴原本挺生氣的。他平時一向不喜歡被人親近,就算是情人,也沒誰有這個膽子,敢明目張膽的往自己身上撲,特別這家夥衣服上還有一股子廉價檸檬洗衣粉的味道,放在白宴這種瞎講究的人身上,那簡直是不得了了,就跟自己也進豬圈滾了一圈似的,“嘖”的一聲,剛準備開口教育人,忽的瞧見年曉泉那張臉,被她冷冷淡淡的視線掃了一圈,到嘴的話就說不出來了,眯一眯眼睛,突然側了身子靠在牆壁邊上,揚著下巴裝模作樣起來:“你是這兒的發型師啊?”

楊安娜見白宴開口問話,立馬把年曉泉往自己身後一藏,告訴他:“她還在實習呢,不算。”

白宴覺得眼前這女人實在煩人,皺著眉頭側過臉來,“我跟她說話,你插什麼嘴。”

楊安娜突然被白宴這麼直愣愣地看過來,心裏忍不住大罵一聲,一邊覺得這狗東西近看長得的確過分,一邊又覺得他說出來的話也的確挺不像個人。

白宴身邊的李皓澤倒是覺得有意思極了,一直沉默著看戲,直到楊安娜跟個護崽子的老母雞似的拉著年曉泉離開,他才又把頭偏過去,看著身邊的白宴悶笑了一聲。

白宴靠在牆上,臉上還是那一副天下人祖宗的表情,隻是眼神盯著兩人的背影,校服領子半開,九月的天了,裏麵還是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衣,稍微一動作,就露出下頭白色的皮膚。

李皓澤作為一個男人,拒絕接收這樣的美色/誘惑,搖搖頭點評到:“你就不能多穿件衣服,或者把襯衣領子給扣好,非得在我這未成年少男麵前賣騷?”

白宴看他一眼,覺得這人可能不太聰明,回答:“你要是羨慕,我現在也能把你扒幹淨。”

李皓澤見過白宴打起架來不要命的樣子,知道這樣的事他真做的出來,於是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連忙岔開話題道:“咳,你說剛才那個女的,是不是長得有點兒像柳夢瑩啊,特別是側麵,真的像。”

他這話說出口,白宴立馬不高興了,站直身體,擦著他的肩膀就往裏走,好一會兒,才突然轉過來,留下一句,“眼睛不想要了,可以送人。”

李皓澤見他這麼說,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在欲蓋彌彰,笑嗬嗬地打了個響指,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明鏡似的。

他幾年前見過柳夢瑩一麵,後來也陸陸續續看過照片,知道這姑娘這些年一直都在美國療養,病懨懨的,養得格外精細,她跟白宴的關係有些複雜,白宴就算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也跟一般女人不大一樣,所以,自己在白宴麵前,突然把她跟剛才那麼個村姑放在一塊比較,聽著的確也有些過分。

於是當天坐下來,李皓澤知錯就改,再也不提剛才的女人年曉泉。

白宴也裝的挺好,好像真就沒見過這樣一個人似的,目不斜視,表情尤其正經,平日裏那些熱情迎上來的女工作人員也都被唬住了,靠在一邊不敢再上去搭話。

李皓澤坐在旁邊憋笑憋得厲害,隻是走的時候到底沒忍住,問了一嘴,然後還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沒想,就他這麼隨意的一句問,第二天,年曉泉就被店裏的葉總監直接轉正了。

楊安不知道這裏頭的貓膩,他還挺為年曉泉高興的,帶著她拿了自己的工作服,又包了個紅包塞枕頭底下。

轉正的發型師日子比實習技師要舒坦許多,不僅一月工資高出大兩千,還能有合身的工作服,以及單獨的英文名字。

潭城雖是二線省會城市,但對於洋玩意的追求,絲毫不比沿海城市要少。

比如“月色”這個會所,以前就是老城區的一個三層老平樓,一樓開了個店,叫“嶽碧蓮剪頭”,邵老板那時看中買了下來,覺得不夠洋氣,於是大手一揮,不要碧蓮了,直接改成月色,格調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年曉泉沒有英文名字,她上高中時跟人介紹自己都稱呼,這個稱呼通俗易懂,同時也寄托了農村人民對於食物的真摯熱愛,老師同學聽了都說好。

但進城之後,這名字明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