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給他生了兒子白宴,隻可惜太過於癡迷自己的丈夫,受不了他的冷漠,上吊提前離開了人世;一任給他管理了半輩子公司,最後貪汙受賄被關進局子,最後哭著喊著要見白玄寧最後一麵,白玄寧沒去,隻留下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就這樣涼薄至極的一個人,跟兒子的感情有多冷淡可想而知。
但偏偏也是這樣一個人,遇上了年曉泉那個注定不長命、生來有些癡傻的媽。
白玄寧為她一眼蕩了魂,有了癡心,生了貪欲,整日裏想的,不再是出家修道,而是讓她多活幾年,好讓兩人一起成仙飛到天上去。
年曉泉過去聽說過不少白玄寧的荒唐事,倒是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對他嗤之以鼻。
畢竟,四年前,如果沒有白玄寧的幹涉,年曉泉不會有這幾年安穩的婚姻時光,她看著自己的手指,告訴身邊的白宴:“媽媽不在乎這些,她跟白叔叔在一起,是因為他對她好。”
白宴不以為意,他對於旁人的感情向來沒有興趣,所以側了側腦袋,視線盯著年曉泉微微泛紅的耳垂,索性直截了當地問到:“是麼,那你什麼時候離婚?”
年曉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差點跳起來,低聲嗬斥了一句:“我不會離婚的!”
白宴勾了勾嘴角,沒有追問,隻是將嘴裏的糖故意來回地攆,發出一陣濕濡的聲音,聽得年曉泉毛骨悚然。
他看著年曉泉漸漸皺起來的眉頭,一時興致索然,將動作放緩,重新開了口道:“也行,既然你想玩兒婚內出軌那一套,我也陪你。”
語氣純然,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可他偏偏已經不再是孩子,他的嗓音甚至是低沉粗糲的,說出的話就像一把刀子紮在肉上,天真無邪地劃出一顆又一顆鮮血淋漓的珠子。
年曉泉原本想要跟他好好談談的心情全無,她看著眼前這個對世俗道德沒有半點兒敬畏的男人,終於意識到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於是,她吸了最後一口手裏的煙,從水泥台上站起來,想要離開,沒想步子才邁開半步,右手猛地被人往後一扯,整個人一瞬間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白宴把人抱在大腿上固定住,左手撐著水泥台的邊緣,右手扣住她的腰,一點預兆也沒有,就那麼忽然發力,低頭封住了她的嘴唇,動作由重及輕,慢慢將她嘴裏剩餘的那點兒煙氣一縷一縷地渡到了自己嘴裏,然後看著自己傳過去的糖水,順著年曉泉的嘴角一點一點往下淌,最後很是滿足地垂下腦袋,將口中的煙曖昧纏綿地吐在了她鎖骨的兩顆小痣上。
年曉泉沒辦法推開身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氣,隻能泄憤似的掐住他胸口上的一個點,冷笑一聲道:“你這是不會抽煙,還不會抽自己嘴裏的煙?”
白宴懷裏抱著自己日思夜想的老情人,整個心髒都跟著飽滿了起來,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嘶”了一聲,也不計較她這點粗蠻的行徑,隻是抬了抬腿,下麵往上一顛,讓年曉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些許異樣,貼在她的耳朵邊上,說悄悄話似的,親昵道:“你別說,我們年師傅嘴裏的煙,滋味就是不一樣。”
年曉泉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汗毛豎立,閉了閉眼睛,不禁有些痛心地說到:“那有沒有人告訴你,吸二手煙等同於慢性自殺,輕則缺德短壽,重則陽/痿不舉。我這人信佛,平時走在路上,連一隻老虎也踩不死,你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不該死在我這裏。”
白宴被她逗得又想親她,被年曉泉使勁瞪了一眼,“嘖”的一聲作罷,隻能把手指放在她泛紅的唇上來回碾壓,一副想親卻又不能親的樣子,最後幹脆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裏咬了一口,低聲回答:“如果你每天讓我親一口,別說是喂我二手煙,就算喂我百草枯,我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人活一世本就沒什麼樂子,總想著命那麼長做什麼。”
年曉泉這一下終於不說話了。
她看著眼前白宴的臉,像是意識到一點他與白玄寧之間生命的傳承,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父子兩個的消極厭世,何其相似。
如果這時的年曉泉是一位女菩薩,或是不羈的馴獸師,甚至是滿懷純情的少女,那麼她很有可能願意度一度這位不大可愛的有緣人。
但她不是,年曉泉隻是一個再庸俗不過的普通人。
她愛一切世俗的欲望,她比任何人都懂得享受這世間繁華的樂趣。她像每一個庸俗的女人一樣,喜好美色,富於春/心,想要家庭幸福,也憧憬子孫滿堂;她渴望活得久一點兒,再久一點兒,至少不要像她那注定紅顏薄命的媽一樣。
她比誰都看得清自己的平庸,卻也比誰都安於接受自己的這一份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