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3)

年曉泉平時沒什麼煙癮,隻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偶爾會來上一根。他們這個行業有些特殊性,應酬起來,時常需要就著一根煙的交情寒暄幾句,所以現在,她舉著手裏的煙,把白宴當成自己的客戶,再望過去的時候,心情就變得從容淡定了許多。

白宴這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靠在銀桂樹外的水泥台上坐著,兩條長腿隨意斜搭在地上,踩著腳下落了一地的葉子動也不動,直到年曉泉把香煙遞過來,他才沉默的從裏麵抽了一根出來,放在指尖轉了一轉,然後一聲不吭地放進嘴裏,又不動了。

年曉泉見狀也沒準備開口,低頭將手裏的煙點燃,然後微微揚起脖子,身體往後靠了靠。

“借個火。”

年曉泉被白宴突然發出的聲音一驚,側過身來,為避開他有些放肆的眼神,故意把頭垂得低了些,“嗯”的一聲,舉起打火機,拇指輕輕往下按著,將那小小的火苗平穩地放在了他的麵前。

白宴個子高,將頭靠向打火機的時候,身體也無法避免地跟著往年曉泉這邊傾斜了一點。

他原本身上的那股子檸檬香氣此時已經被香煙的葡萄酒味所遮蓋,整張臉被包裹在樹枝漏下的光暈裏,細長黝黑的睫毛往下垂著,拉扯出鬢角一道寸長的疤,截麵有些粗糙,仿佛一塊兒原本應該冷清無暇的白玉,突然沾上了點兒野性的活色生香。

年曉泉被眼前白宴的臉所迷惑,眯著眼睛晃了一會兒神,直到他皺著眉頭,將嘴裏的煙一股腦全吐出來,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年曉泉才重新回過神,意識到他原來並不會抽煙,心中一時覺得滑稽,嘴唇上下抿了抿,沒忍住,就那麼很不識趣的笑了出來。

白宴於是重新坐直了身體,把手裏的煙甩在地上,突然伸出手來,捏住了年曉泉的一邊臉蛋,身體往前傾,視線焦灼在她略微張開的嘴唇上,開口問道:“怎麼,覺得戴個口罩,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他說話時,視線像是生出了具體的形狀,柔軟而綿密地遊離在兩人皮膚上,跟窸窣的陽光交錯在一起,眼睛深處,隱約浮現出一股年曉泉曾經無比熟悉的情/欲,就像他過去每一次惱羞成怒時,把她壓在床上不知饜足的樣子。

年曉泉連忙收回臉上的笑容,裝作不經意地側過頭,從兜裏掏出一根平時給女兒容媛準備的棒棒糖,細心撕開,哄孩子似的塞進白宴嘴裏,輕聲安撫道:“這是薄荷味的,很多大人都喜歡。”

白宴這次依然沒有拒絕,甚至舌頭還將那圓潤的糖果往裏卷了一卷,鬆開手,視線從年曉泉的一雙腿上滑過,不動聲色地撇開,望向不遠處一片妖嬈的爬山虎,細長的手指隨意搭在水泥台上,跟年曉泉的身體隻隔了半根指頭的距離,舌頭蜷縮在口腔肉壁之中,繞著裏麵濕潤的糖麵,不動聲色地裹緊,然後緩慢地繞了幾個圈。

年曉泉覺得兩人此時氣氛不錯,開口說話,竟也有了一些久別重逢的溫情味道,嘴角微微揚起,很是自然地開了口道:“是剛回來的嗎,我前兩天才跟白叔叔通過電話,他好像沒和我提起你要回國的事。”

白宴挑了挑眉毛,身體微微往後一靠,語氣漠不關心似的,“我沒跟他說,我現在住的是龍錦苑。”

年曉泉一聽龍錦苑的名字,手指下意識往裏縮了一縮,嘴角微微拉扯著,試圖讓那聲音裏聽起來帶三分緩和:“那還是跟白叔叔說一聲好,有些事他能提前安排。”

白宴於是也跟著她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有些戲謔的意思,“你覺得我這次回來,白家還會是白玄寧做主?”

說完,他看見年曉泉下顎的線條一瞬間繃緊,不禁有些高興起來,像是作惡的壞孩子,終於看見了他最渴望的大人的驚懼,突出的喉結也跟著愉悅的上下一動,靠過來,愜意地開口道:“說來也是我這個兒子的不好,老頭子這些年一直想出家,現在我回來了,怎麼著也得讓他心想事成一回。”

說完,他又動作繾綣地伸手,將年曉泉耳邊落下來的一縷頭發撩上去,半邊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隻是可惜了你媽,本來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眼看著又得跟他到山裏去。好在老頭子平時一向把她當心肝肉,想來也不會讓她吃什麼苦頭。”

年曉泉聽完他的話,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些控製不住了。

白宴跟白玄寧父子關係不好,這事大多數人都知道。

白家三代單傳,子嗣不豐,尤其到了白宴他爹白玄寧這一代,出生就遇上了特殊時代,白玄寧天生體質又差,從小被送去道觀裏生活,即便後來被接回白家,依然冷淡疏離,不近紅塵,家裏公司的事一概不管,隻一心想著出家做個道士。

白家長輩為白玄寧簡直操碎了心,給他安排了兩任妻子,都是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