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煜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當時本王隨便甩了一下,又握過槍杆,刀柄,馬韁,還拍過烏騮……無忌,你快去看看烏騮!”莊煜說著說著便急了起來。他剛剛想起,用這隻手拍過烏騮好多次,也不知道烏騮現在怎麼樣了?烏騮雖然不及無忌的閃電神勇,可也是莊煜自小養大,極為心愛的好馬。無忌應了一聲飛快跑了出去。
等無忌跑遠了,莊煜才對虞大夫說道:“虞大夫,這毒性很厲害麼?”
虞大夫點了點頭,順手拿起一隻銀挑在銅盆中蘸了一下立刻取出來,莊煜定睛一看,隻見那隻銀挑的下半部黑的如墨一般,還透著隱隱的幽藍之光。
“王爺,依下官之見,這種蛇毒毒性之烈堪比落雁砂鶴頂紅,太毒了!”虞大夫搖頭歎息著說道。做為一名濟世為懷的大夫,他最見不得致人死命的毒物。
莊煜點了點頭,對虞大夫說道:“本王從前曾中過比這蛇毒毒上許多倍的毒藥,當時本王都沒死,這點子毒對本王來說自不算什麼。可就怕本王不小心毒到了別人,虞大夫,你試試本王麵上可還有毒?”
虞大夫應了一聲,另換了一個幹淨的銀挑在莊煜臉上輕輕摩擦了幾下,看到銀挑隻是有些發灰,並沒有顯出漆黑之色,他方才鬆了口氣,對莊煜說道:“回王爺,您麵上還有些殘留的毒性,下官可以配些藥酒您每日擦洗,想來有個三四日便能使毒性盡去。可是您這身盔甲衣裳還有兵器怕都不能要了,全得以烈火焚燒以免餘毒流傳。”
莊煜有些不舍的低頭看看無憂親手縫製的絞絲錦中衣,皺眉問道:“中衣也要燒?”
虞大夫點點頭道:“回王爺,為保萬全,不隻是中衣,連底衣也要燒。”莊煜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姐夫,姐夫……”無忌含悲的聲音傳來,莊煜心中一沉,騰的站了起來,急步走到帳外問道:“無忌,烏騮怎麼了?”
無忌跑到莊煜的麵前,眼睛紅通通的,他含悲說道:“姐夫,烏騮死了……”
“啊……”莊煜低呼一聲,心情頓時跌到了穀底,烏騮是自鎮守鬼方之時便跟著他的戰馬,莊煜對烏騮極有感情。虞大夫追到帳外,見兩位王爺都麵有悲色,便知道那匹名叫烏騮的馬沒了。他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麼,莊煜便抬手阻止道:“虞大夫,你配藥酒吧,回頭送到本王帳中。”虞大夫隻能應聲稱是,看著兩位王爺疾走而去。
看到烏騮口吐白沫倒斃在地,顯然是中毒而死,莊煜心中越發難過,他在埋怨自己,倘若當時他就能察覺到自己中了毒,而不是仗著自己有百毒不侵的體質麻痹大意,也許烏騮就不會死,說到底是他害死了烏騮。
“來人,架起柴火將烏騮化了。”莊煜沉痛的說道。
無忌大驚,愕然叫道:“姐夫你做什麼,怎麼不葬了烏騮?”戰馬不比尋常的馬匹,特別是曾經征戰沙場的戰馬,從來沒有火葬的,都要豎碑立墳埋葬。所以無忌才有此一問。
“無忌,烏騮是中毒而死的,這毒極為厲害,若是葬在土裏,恐怕毒素會漫延到土中,為害一方。”莊煜低聲向無忌解釋,仿佛是想更加深切的說服自己。無忌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還將手放到莊煜的背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少時柴堆架了起來,莊煜也不讓士兵們上前,隻和無忌兩人將烏騮抬起來放到柴堆之上,親自為烏騮最後一次梳理了皮毛,然後舉起火把點燃柴堆,送烏騮最後一程。
睿郡王的坐騎暴亡,自然有人報到元帥嚴信之處。嚴信聞言心中暗驚,他剛才親至轅門親迎之時還看到烏騮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暴斃了?嚴信知道莊煜很喜歡烏騮,他又是個極重情義之人,於是便親自去馬廄查看。
嚴信趕到之時,莊煜剛剛點燃柴堆,正和無忌送烏騮最後一程。嚴信立刻問道:“煜兒,出了什麼事?”
莊煜立刻拉起無忌後退一步方才說道:“稟元帥,烏騮中毒而死,所以不得不以火焚化。”
嚴信眉頭一皺,立刻問道:“煜兒,烏騮因何中毒,你怎麼樣?煜兒,你的臉?”莊煜回話之時,嚴信才看到了莊煜臉上那好大一片青黑,這可讓嚴信心中大駭,立刻跨上前一步緊張的問了起來。
莊煜不想讓師傅擔心,便避重就輕的說道:“在戰場上被蟲子咬了一下,不礙的,師傅您別擔心?”
嚴信那能不擔心,立刻追問道:“這會兒能有什麼蛇蟲鼠蟻,煜兒,少打馬虎眼,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煜見瞞不過去,隻得低聲說道:“師傅,回頭徒兒必定細細向您稟報。”嚴信這才嗯了一聲,神色肅然的與莊煜無忌站在一起,以軍人的禮儀送烏騮最後一程。而此時在大帳中暢飲的眾將都出帳圍攏過來,在嚴信莊煜無忌身後黯然站立,做為軍人,他們對於戰馬都有同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