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金翰林,又拉著錦好的手:“你這孩子是個好的,做事好,心眼好,辦事最是穩妥,可就是心思多,從今兒個開始,你就自管養好自個兒的身子,朝堂上的事情,就交給男人處理,家裏的事情,我擔著。”
說著又急匆匆的出去,想必又想起哪裏有安全隱患了。
錦好著實被長公主驚了一下:為著她的身子,遊廊上鋪了地毯不說,家裏有棱又角,貴重的,能搬進庫房的都進庫房了,不能搬進庫房的,也都收進了廢棄的院子。
這是不是太誇張了一些?
她又不是小孩子,還能照顧不好自個兒。
可是,金翰林卻顯然讚同的很,剛剛還不時的補充提意見,那緊張的模樣,搞的錦好都生出了緊張來。
“若是……若是……個女兒,可如何是好?”
錦好這心裏壓力頗增,長公主一口一個抱孫子,若是生過女兒出來,豈不是會很失望?
“女兒?”金翰林跳了起來:“女兒好,我可以扛著她撲蝴蝶。”
想著女兒一定有錦好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他這心裏都蕩起了水來。
半響之後,才回過味來,頓時衝出去,找了長公主。
“母親,這胎我要生女兒。”見長公主傻愣著,又重重的重申了一遍:“女兒,我要女兒。”
說著,又急匆匆的趕回去,哄錦好。
“我已經告訴母親,你腹中是個女兒。”
嘎!
錦好滿頭黑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正滿頭霧水時,長公主的身影,又風風火火的出現,對著錦好道:“我喜歡孫女,咱們這胎生孫女。”
說完,又急匆匆的離開。
錦好忽然覺得這腦袋疼了:不就有個身孕嗎?怎麼一家子都不正常的起來?
不過想到,她的腹部正孕育著一個嬌嫩的小生命,她也跟著傻了起來。
“表哥,咱們女兒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子?若是個醜的,可如何是好?”
金翰林不樂意了,他的女兒還能醜的了。
“放心,咱們兩個長的都好,女兒不會差不了的。”
“可若是不好……”錦好憂心忡忡的樣子,仿佛已經生了個醜孩子出來。
“那怕什麼?三分長相,七分打扮,真要長得不出色,我就是用金子,也堆出個美人來。”
“要是孩子喜歡哭怎麼辦?”
“那我就懸賞重金,讓人哄她笑。”說著卻是心頭一動,抱著錦好,軟軟的說道:“孩子生出來之後,你多管著點好不好?”
錦好不解了:“你自個兒為什麼不管?”
金翰林猶豫道:“我看到你哭,我這心就軟了……女兒定然長得像你,到時候,她一哭,我就心軟,哪裏還管得了她?”
錦好笑了起來,心裏軟的什麼似得,重重的點頭:“好,我管著,你這樣也挺好,父母總不能管著,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咱們家以後,你就唱白臉。”
金翰林喜得跟什麼似的:“我總縱著她,她必然跟我親……”
門外守著的丫頭,捂著唇偷笑:侯爺,夫人都歡喜的暈了,這孩子才剛剛有,都想那麼遠了……
二人正在萬般感性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翠兒快步進來,麵色緊張:“侯爺,宮中來人,急招侯爺入宮見駕。”
她壓低聲音道:“來人說自個兒是皇上身邊的,門都不進,就讓您馬上進宮。”
他剛從宮中回來,這又急招進宮。
看來是發生大事了!
金翰林瞧著窗外那炎熱的太陽,悶熱無比,一點風都沒有,伸手的錦袍緊緊的黏在身上,汗濕了一片,十分的難受。
也顧不得換衣服,就讓翠兒等人退下,對著錦好笑道:“我去去就來,你有了身子,先睡會兒,我一得空,就回來看你。”
錦好點頭:“我等你回來。”
她雖然什麼都不問,卻也知道這些日子朝堂的風聲很緊,二皇子和八皇子的爭鬥不休,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皇帝的身子自從開春後便一日不如一日,整日不是歪著便是躺著,臉色也很是不好,太醫換了一撥又一撥,都說是受了風寒,陸續開了許多帖藥,用了都不見效。
如今已經是重的已經起不了身,今兒個皇上的急招,隻怕與這儲君之位脫不了幹係。
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告訴他,她在家,永遠的在家等著他。
好在金翰林這次是去得匆匆,來的也快,當日晚上,就回來了。
錦好顧不得什麼,忙跳下床,金翰林慌的臉色大變:“不許動!”
那粗嗓子,讓錦好頓時停下動作,隻見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抱起錦好,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最後小心翼翼的嗬斥她:“你怎麼就不能讓我省的心思,這般冒失,也不想想你現在是兩個人了。”
有這麼嚴重嗎?
錦好有些不以為然,不敢麵上卻誠懇的承認錯誤,然後話鋒一轉:“皇上急招,出了什麼大事嗎?”
“宣王舊部作亂,皇上讓我去平亂。”
“宣王?”錦好蹙眉想了半刻,忽然間想起金翰林失蹤之時,正是宣王作亂,葉氏借戰亂之名,謀害金翰林,也難怪皇上會讓金翰林平亂。
“什麼時候走?”錦好按捺住心頭的不舍,穩住心神問。
“明日一早就走。”
“這麼急?”錦好失聲,沒想到會是這麼急。
“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總想早日去了這塊心病。”
金翰林摟著錦好的腰肢,一手在她溫軟的肚子上摸著,一手在她散亂的發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聽她窩在懷裏,小聲的抱怨著皇帝的不近人情:“這也太急了,我這剛有了身子,總得要人陪吧,就這樣將我丈夫從我身邊趕走,實在是過分……”
抱怨過後,又開始細細交代:“你別老仗著自個兒身子好,什麼都不經心,天熱,就莫要日夜兼程,多休息一下,又耽擱不了事情,都說磨刀不誤砍柴工,你顧著自個兒身子要緊,我不在你身邊,就沒人盯著你一日三餐,你自個兒要自覺,三餐準時吃,別傷了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別總是身先士卒,要想想我……嗯,還有我腹中的孩子……為了我們,你也要愛惜自個兒了……”
原本以為隻是簡短的交代,可是越說,話越多,仿佛千言萬語都說不完的一樣。
一樣一樣細細交代,大到行軍打仗的風險,小到穿衣磨鞋。
說著,又一骨碌從床上做起來:“你出行的衣裳,我還要再準備兩件,你這人穿衣服,最是磨領子,我得多準備點。”
話落,他輕拍她後背的手臂,就緊緊的將她收攏在懷裏,有一瞬間,幾乎卡的她喘不過氣來,她一直極力忍住向外湧的眼裏,在聽到他低啞深沉的聲音,在她耳鼓處震動時,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乖,別為我操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倒是你,正有了身子,我放心不下!”
錦好很想告訴他,自個兒會照顧好自己,就如同嫁給他之前的很多年那樣,將自己照顧的服服帖帖的,好讓他心無旁焉的離開。
但是流出來的眼淚怎麼也收不回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不說,也哽咽了她的聲音,淚水順著眼角,落在他的胸膛上,她像個要離開巢穴的乳燕,依戀的摟著他的脖子,張開嘴巴之後,全是可憐兮兮的哭訴聲。
“嗚嗚……表哥,我不想你去。嗚嗚……你走了之後,我怎麼辦?我不要一個人吃飯,一個睡覺……沒人哄我,沒人陪我……嗚嗚……我不要你去……不要你去……我要你陪我,還有孩子……”
麵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金翰林有些措手不及,有些傻了,他的好好一向最是堅強不過,這等軟弱的模樣,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想來,是懷了孩子之後,這情緒容易波動。
不過,能這樣真實的表現自個兒的情緒,對她也算是件好事情。
“好了,別哭,別哭……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忘了你有了身子,不宜大喜大悲,對孩子不好……”
“嗚嗚……你現在隻關心孩子不關心我……我這麼傷心難過,舍不得你離去,你卻隻關心孩子好不好……”
他不哄倒還好,這麼一哄,她這哭的更厲害了。
這麼刁蠻的錦好,金翰林還是第一次見到。
清淡如水的眼中變得異常的柔軟,他的手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身子輕搖,細細的哄著。
她性子一向內斂,能這樣放縱的哭上一次,也算是難得,就讓她好好哭吧,在他的懷裏多哭一次那樣他離開了之後,就會少哭一次。
隻是,她這眼淚是不是太多了些?
怎麼都好像流不完一樣?難道真的要將他的心淹沒了,才能善罷甘休。
“我舍不得你,更不放心你……我雖然不想往壞處想,可是這心裏卻忍不住想,我擔心你,怕你會有什麼危險……你這人看著沉穩,可是行事卻喜歡冒險,我說得話,你應的好好的,哪次又真的記在心上,真遇上事情,還不是會做些以身涉險的事情……要不,你將我帶上,我跟在你身邊,你總得拘著點,這樣我放心,你也有擔子……”
這都說到哪裏去了?哪有人外出平亂,還帶著妻小的?
聽錦好越說越不靠譜,到最後明顯有著無理取鬧的嫌疑,眼淚鼻涕一把不說,還將眼淚鼻涕理直氣壯的抹在他的胸膛上,既讓他好笑之餘,又生出濃濃的不舍。
萬般無奈的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個兒的身上,瞧著她哭的通紅的眼睛,還有紅紅的鼻子,心裏不舍,伸出手,幫她抹了把眼淚,誰知道那淚水卻像是怎麼都抹不盡一般。
金翰林雖然心中不舍,可是卻也知道,若是讓她再這麼哭下去,不但對腹中的孩子不好,就是對她自個兒的身子也不好。
於是,忍著心頭,故意壓低聲音,訓斥道:“好了,不許哭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我是去平亂,哪裏能攜帶家眷,若是給皇上知道了,我這還沒出城,就要下到刑部大牢了。”
錦好也知道這是自個兒無理取鬧了,不過好歹痛哭了一場,這心裏的悶燥消散了不少,見他一臉正經,也不敢大哭,隻是抽抽噎噎,肩膀一聳一聳,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跟被遺棄了一般。
金翰林哪裏還忍得住,七尺男兒,忽然鼻子酸澀難忍,半響之後,才穩住酸澀的鼻頭,沉著聲音吩咐道:“我離開之後,你就守在家裏,我將影八留給你,再留些暗衛,總歸能護著你周全。母親肯住進來,最好不過,丁統領是上過戰場的人,看著粗礦,卻是個心思深沉,做事仔細的,有他在,我也放心……你若是覺得悶的慌,就請嶽母等人過來,也別怕別人說什麼閑話,我離開的時候,會知會母親,讓她為嶽母和義嫂準備專門的院子……”
越說越覺得放心不下,距無小事的交代一番,錦好今日驚喜俱有,再加上哭了一場,倒是在金翰林的絮絮叨叨的交代中,睡了過去。
金翰林說了半響,沒發現她的應和,低下頭來,才發現她已經睡了過去,呼吸勻稱,眉目如畫、雲鬢似裁,曲線玲瓏,膚白如玉,真正是照著他心思長出來的樣子,隻是麵上還殘留這幾滴晶瑩的淚珠,讓他也忍不住生出離別的愁思來。
金翰林伸手抹了那晶瑩的珠淚兒,不由得的長長的歎息一聲:真是個磨人精,這如鋼的心都給纏成繞指柔了。
翌日,五更天的時候,金翰林悄悄兒起身,外麵守夜的離兒聽著動靜,忙起身,等她下榻的時候,金翰林已經撩開簾子出來,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示意她莫要驚動錦好。
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影八早就守在門前。
金翰林回首看了一眼臥室的位置,神色浩然:“我將一百暗衛交由你,護好夫人。”
該說的話,早就交代過了,他也不想多說。
饒是影八一向不動聲色,可是聽著如此大手筆,還是動容。
“是!”
錦好睜開了眼睛,伸手一抹,身邊空蕩蕩的,心也跟著陡然一空,猛的坐起身子,扭頭看著空蕩蕩的枕邊,當下立刻喊道:“離兒,翠兒!”
“奴婢在,夫人您別急,奴婢在呢?”
翠兒和離兒匆匆忙忙,小跑進來,錦好啞著嗓子,叫道:“侯爺呢?”
翠兒與離兒看了一眼,麵麵相覷,翠兒咬了下唇,上前一步,彎腰幫著錦好穿好繡鞋,輕聲的說道:“夫人,天一亮的時候,侯爺就走了,見夫人睡的正沉,就沒驚動夫人。”
她剛說完,錦好就捂著臉,癱軟在床上。
他走了。
悄悄的走了。
是不是知道,若是她醒著,定然會流淚,會哭泣?
她真是沒用,怎麼會如此軟弱?讓他在離開的時候,也牽腸掛肚。
不行,她不能這般軟弱下去,為著肚子裏的孩子,也得堅強,也讓遠行的人知道,她一直都好好的。
自此,每日晨夕散步,定時吃飯,間夾著果子,即使吐的兩眼發花,卻也漱口之後,繼續用下去,這麼一番折騰,卻倒也讓她長了幾兩肉,那粉麵看起來像是肉包子,有了肉質感。
長公主歡喜的跟什麼似得,每日圍著她轉,恨不得將她養得壯壯如大牛。
夏日的天氣,悶熱難當,錦好緩緩坐在樹下,看著忽然沉下來的天。
“夫人,您還是進屋吧,瞧著這天氣似是有暴雨。”翠兒收拾著錦好手邊喝剩下的雲霧銀針。
錦好嘟噥著:“我最討厭下雨了。”
瞧著狂風漸起,不由得擔心道:“母親進宮,也不知道出了宮門沒有,若是沒帶雨具,可如何是好?”
說著,緩緩的起身,吩咐一旁的離兒:“你讓顧嬤嬤轉告大管事,派人帶著雨具去宮門口迎著,萬不能讓母親著了雨。”
離兒點頭,應了下去,翠兒扶著錦好,進了屋,伺候她落在軟塌上,笑吟吟的問道:“夫人,奴婢伺候你淨麵洗手可好?也該是到了用下午茶的時辰了,你不餓,隻怕肚子裏的小姐可餓了。”
這威遠侯府上下,已經同心一致認定,錦好這腹中的是女娃娃。
錦好點頭:“你讓廚房端上來吧。”
翠兒喜滋滋的,親自端了八寶粥進來,細細攪拌,冷了差不多了,正準備舀起一勺子,往錦好嘴邊送,卻見傳信的離兒急急忙忙的奔了進來:“夫人,夫人……宮中來人了,說是宣夫人進宮。”
隻聽得啪嗒一聲,翠兒手中的銀盞勺子掉進了纏枝蓮花青瓷碗中,濺出幾朵小小的水花,落在厚絨地毯上,染出如墨色般的暗沉。
傳信的離兒,倒是沒察覺出什麼不妥,隻是睜大眼睛看著錦好。
錦好沉聲道:“扶我起來。”
翠兒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扶著錦好起身,遲疑道:“夫人,要不奴婢去看看……”
錦好搖了搖頭,對著離兒問道:“宮中是口諭還是明旨?”
離兒雖然反應有些慢,現在聽錦好這般問,也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來,立刻嚴肅的想了一下:“是口諭,沒見顧嬤嬤擺香案。”
錦好想了一下,當機立斷,吩咐道:“你去告訴大管事,請各位天使去花廳吃茶,就說我身子漸重,這梳洗穿衣稍費功夫,還請各位天使暫等片刻。”
離兒應聲,又聽錦好吩咐道:“你去母親的院子裏,找幾個在宮中人眼熟的人,去前頭認認,瞧瞧這次宣旨的人,是太後身邊的,還是皇後身邊,或是賢妃身邊的。”
翠兒一向機敏,覺得此次事情緊急,忙站起來道:“離兒,你頭梳得比我好,夫人進宮是大事,你忙著梳頭,我去前頭看看。”
錦好當機立斷,點頭道:“你去,離兒幫我梳頭。”
翠兒應聲後,一路飛奔出去。
離兒忙到錦好的身邊,扶著錦好,到了梳妝台前,伺候錦好梳頭,隻是手有些顫抖,額頭上也滲出細細的汗滴:“夫人,這傳召來的這麼古怪,難道是……”侯爺那邊有什麼不妥?
長公主被太後宣了去,現在又宣夫人,就是她這個老實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錦好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搖了搖頭:“先別瞎猜,進了宮,自然就知道了。”
錦好的穿好誥命服,也不急著出去,等到外麵陣陣急促的跑步聲,就站起身子,翠兒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大管事已經穩住了天使們,奴婢領著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兩名老嬤嬤,躲在一邊,細細的看了一下,領頭的公公和姑姑是太後身邊伺候的,說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旨意,宣您進宮聚聚,等一下,和長公主一起回來,可是奇怪的是,他們身後的宮人,卻是個個都眼生。”
錦好的眉頭越發鎖了起來,這件事處處透著不正常,太後自從知道她有了身子,就從不曾宣召她進宮,就是有什麼賞賜,也都是些什麼吃食的方子,這等小心謹慎,怎麼會在今兒個忽然請她進宮,這天氣如此悶熱,現在又黑沉沉的下來,誰都知道是暴雨來臨的前奏,就是未曾有預兆前下旨,也該使人快馬加鞭的追了回去,這時間上有個盈餘的。
可是現在,這天使們都用上茶了,人還沒到,這怎麼看都透著一股邪乎勁兒。
顧嬤嬤滿麵擔憂的進來,走到錦好的身邊:“夫人,要不您裝身子不爽……老奴這心總覺得不踏實,您看……”
錦好搖頭:“不妥,太後傳召,何等大事,更何況母親還在宮中,不去怕是大不敬。”
見顧嬤嬤一臉憂色,錦好勸慰道:“嬤嬤別急,這事情雖然古怪,但也不定就是壞事,說不得是咱們自個兒嚇唬自己。”
顧嬤嬤聽了,心下微寬,錦好自個兒卻心中微動,示意眾人往花廳去,卻不現身,隻隔著槅窗,細細打量那幾個宣旨的天使。
大管事是金翰林親自提拔上來的,行事自然穩妥,銀子塞的厚重,那些天使們吃著茶點,麵上的表情都是得意洋洋的,想來是被大管事的好話給打動了。
行事倨傲,神色沉靜,果真是宮中人的風格,那領頭的二人,也的確麵善,在太後的慈寧宮見過兩次,但是那身後的那些天使,也的確麵生,從未見過一番。
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錦好想了片刻,招了顧嬤嬤來,低低的吩咐了一番。
顧嬤嬤人來成精,瞬間明白錦好的意思,抬頭看著錦好,重重的點頭:“夫人放心好了,老奴這就過去。”
顧嬤嬤立刻去了,笑著給幾位天使行禮,然後很是麻利的將厚重的銀袋子塞進幾位天使的手中。
伸手不打笑臉人,有錢好辦事,一個老嬤嬤打著笑臉,送錢給他們花,這天使們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大管事精明能幹,見顧嬤嬤出來,就知道有新情況,忙笑著為顧嬤嬤介紹了身份。
顧嬤嬤笑著行禮道:“這些年,跟著侯夫人,有幸見過兩位貴人,尤其是王司侍,還記得當初在慈寧宮,不小心衝撞了賢妃娘娘,還是王司侍幫著解圍,今兒個有幸再見到恩人,這才大著膽子來給恩人謝恩。”
那王司侍驟然聽到賢妃娘娘,麵色微微一變,隨即笑了起來:“舉手之勞,老嬤嬤你又何必掛在心上?”記憶中似乎是有這麼件事情,所以王司侍應得爽快。
錦好聽得這句話,緊繃的神情,頓時鬆了下來,她麵色一冷,眸光如炬,瞧著花廳內宣旨的王司侍,冷冷的一笑。
王司侍當年的確解圍,隻是那人不是顧嬤嬤,而是離兒,她應得這般爽快,明顯是心中緊張,否則以宮中人謹慎的態度,定會仔細盤問。
她為何緊張?
宣旨可是個體麵活,銀子拿的不少,又備受尊敬,實在不用緊張心虛。
除非,她宣得旨意有假……
錦好的眼中冷光一閃,招了翠兒吩咐了幾句。
翠兒帶著長公主身邊伺候的老嬤嬤,進了花廳,那傳旨的二人,見那老嬤嬤,臉色大變。
老嬤嬤冷哼一聲,忽然大聲道:“兩位大人,好久不見啊,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兩位還怎的讓老奴震驚,真的長本事了,連假傳太後懿旨這樣的大事,也敢做了,實在令人佩服啊!”
那二人臉色頓時一變再變,最後,那宦官將手中的茶盞擲在地上,聲音尖銳,神情激動:“容嬤嬤,你好大的狗膽,這樣大不敬汙蔑,居然也敢說,真不怕灑家稟告了太後,將你拖出去杖斃。”
那女官也笑得暴戾:“敢情容嬤嬤出宮久了,不知道宮中的規矩了。”
“兩位也別嚇容嬤嬤。”大管事笑眯眯的開口:“威遠侯府和長公主府再不濟,保一個忠心為主的嬤嬤還是可以的。”
“隻是二位,總要解釋清楚,這假傳懿旨的事情,怎麼說,這容嬤嬤也是長公主身邊的老人,容不得小的不懷疑。”
大管事上下打量了兩位天使一眼,又瞧了瞧門外:“這麼一想,還真的令人懷疑,這京城上下,誰不知道太後娘娘最是慈祥,對我們侯夫人最是憐惜,自從有了身子以來,擔心舟車勞頓,傷了夫人的身子,一應叩拜全都免了,今兒個這外頭狂風大作,天黑如夜,這等惡劣的天氣,怎麼忍心讓夫人進宮?”
那兩人麵上閃過一絲慌亂,其中的宦官忽然變出笑臉說道:“大管事的心還真細,太後的確最憐惜侯夫人,隻奈何今日差吾等出宮時,這天氣晴朗,故而可能太後娘娘沒有想到這點。”
“哦,若是如此,也該使人來宣旨了,怎麼到現在,都不見有人來。”大管事精明能幹,怎麼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想來是太後一時未曾想得仔細吧?”那王司侍開口。
大管事的臉放了下來,冷冷的說道:“胡說八道,太後娘娘何等心思,怎麼會一時不曾想仔細?就算是太後娘娘一時沒想到,難道太後娘娘身邊的人,也都想不到。再說了,長公主已然進宮,就是所有的人都想不到,以長公主對夫人的關心,也會想到的。你們形跡可疑,前言不搭後語,我怎麼放心夫人交給二位。侯爺在外平亂,我等自然更要小心護衛夫人,怎麼能將夫人交給形跡可疑之人?”
“難道你要抗旨不成?”那宦官一時急了起來,尖細的嗓子越發的尖細起來。
“總得弄清楚二位到底是不是假傳太後的懿旨再說。”大管事語氣淡然:“兩位也別急,若真是太後娘娘有令,這狂風暴雨的,太後娘娘定然會再度宣旨來,就委屈兩位稍等片刻吧。”
那王司侍怒道:“天下還有這等道理,難不成讓太後娘娘等侯夫人不成,別忘了太後娘娘是何身份,請侯夫人進宮一見,說幾句家常,也算不得委屈侯夫人吧!”
大管事冷笑一聲,正要據理力爭,忽然見外頭傳來一陣雜亂聲,就見錦好身邊伺候的翠兒,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衝到顧嬤嬤麵前,聲音都帶著哭音:“顧嬤嬤,你怎麼還在這裏,夫人穿朝服的時候,動作頗大,動了胎氣,這時候這捂著肚子喊痛,您還是快去伺候。”轉頭又對大管事道:“您也別閑著,張太醫讓你快去太醫院再請兩個太醫過來在,他一個人無法確診。”
說完,也不管眾人的神色,拉著顧嬤嬤,轉身就跑,可憐顧嬤嬤那一雙三寸金蓮,居然健步如飛,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大管事頓時麵色驚慌起來,急的“團團轉”,慌的“沒頭沒腦”,終於驚慌失色之下,忘了花廳的天使們,步伐極快,卻跌跌撞撞的離開,一路疾走,一路拉高嗓子,叫:“哎呀,夫人動了胎氣,這可是大事,若是……我可怎麼跟侯爺交代?”
又聽他聲音一提,對著什麼人喝罵道:“你們腦子都漿糊了,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馬加鞭去太醫院請太醫,若是耽擱了夫人,你們擔當的起嗎?”
又聽大管事喝罵:“你們這幾個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宮門等長公主,隻要見了長公主,就趕緊稟告,就說夫人動了胎氣……”
然後又聽他自言自語:“這麼就趕巧了,長公主今兒個才進宮,夫人就動了胎氣,這如何是好?看來夫人這下子是無法進宮了……”
就這樣,將那些所謂的天使們,堂而皇之的被扔在了花廳,大管事一去不複返,再不見回來。
那宦官和女官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可是主事的不出麵,隻能威嚇身邊伺候的丫頭,那丫頭被威嚇的眼淚鼻涕一大把,隻得抹著眼淚,去請大管事,隻是這一去,也不見回來。
這宦官和女官是左等也不見大管事來,右等也不見大管事來,連催人的小丫頭也不回來,隻得再打發守在門前的小廝卻催,這一催又是不見人影。
等了又等,這怒氣衝衝,卻連個發火的對象都找不到,威遠侯府伺候的人,居然就這麼都不見了,就留下他們自個兒一行人。
實在急了,就衝出花廳,到了院子裏,就見來來往往的下人,個個都麵色驚慌,來來去去,好像人人都急得六神無主的樣子。
伸手抓了一個,就見那丫頭,還沒說話,就捂著臉,哭了起來:“夫人……夫人……動了胎氣……這可如何是好?侯爺……離開時,千交代,萬交代,讓我等伺候好夫人……等侯爺回來,可如何交代……”
不管那宦官和女官問什麼,這小丫頭都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鬧得天使們沒得性子,隻得再拉著一個婆子問話,誰知道,就跟複印機一般,隻是重複了這麼一番話,不過語氣越發的哽咽,看得出,這演技功力比起那年輕的小丫頭,更見老道。
一連抓了幾個,就見人人都是這般說詞,那女官和宦官氣的差點吐血,敢情今兒個這威遠侯府拿他們當猴子耍了。
又是氣得罵人,又是氣得踢人,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耍潑發脾氣,錦好就是不出麵,大管事也跟失蹤了一般,最後沒得法子,隻得跺了跺腳,撂了幾句狠話,無非是威遠侯府抗旨不尊,是要造反,讓他們洗幹淨脖子等著挨刀子雲雲,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躲在暗處查看天使們舉動的大管事,心中越發對自家的夫人生敬,夫人別看年歲不大,這眼光卻實在毒辣,見微知著,居然遠遠的看上幾眼,就能看出這群天使們有貓膩。
向來去臣子家宣旨的內侍,那都是鼻孔朝天,眼睛長在腦袋上,拽的二八五似的,別說哪家抗旨不尊了,就是稍有怠慢,人家也不會多說一句,大不了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回去跟宮中的貴人複命的時候,再狠狠地上眼藥水,往死裏整你就是了。
哪像今兒個這兩個天使,急得跟什麼似的,仿佛不帶走夫人,誓不罷休。
說其中沒有貓膩,大管事願意擰下自個兒腦袋,給眾人當球踢。
至於什麼造反,洗幹淨脖子等著瞧,大管事是半點都沒放在心上。
他們兩個讓全府上下洗幹淨脖子,他們就要洗幹淨脖子啊,就是真洗幹淨了,那也要他們握得起那把砍頭的大刀啊。
莫說今兒個,這天使不是太後派來的,就是真的是太後派來的,那也要通過皇帝,這抄家滅府,那是皇帝才有的權利,朝堂紛爭不已,皇帝會不會舍得砍掉自個兒的一條臂膀,隻要腦子沒糊塗透頂,就不會做著自斷膀臂的事情。
當然,前提條件是太後舍得將自個兒的外孫,外孫媳婦,還有外孫媳婦肚子裏的重外孫女一起滅掉。
大管事覺得,無論如何,太後都下不了這個狠手,再說長公主還在呢,誰敢?
但若是這旨意有假,嗬嗬……那就有的瞧了,侯爺回來,隻怕這府裏上下的銀錢又要長輩。
不對,大管事忽然臉色大變,長公主還在,若是這些人假傳懿旨,隻怕大事不好……
忙吩咐身邊的小廝:“去找顧嬤嬤,讓她稟告夫人,我有大事求見夫人!”
那小廝見大管事臉色嚴肅,心頭也是一凜,忙應聲而去,腳下生風。
錦好已經讓顧嬤嬤等人,替自個兒換了朝服,換上家常的衣服,歪在榻上。
顧嬤嬤有些擔憂的問著錦好:“夫人,這般行事,真的妥帖麼……”不管怎麼說,那也該是宮中的貴人,她剛剛進去的時候,著眼看了一下來人的衣裳,陣腳細膩,做工精致,也的確是宮中的針線,來人的身份,的確不用懷疑,的確是宮中而出。
錦好甩了甩頭,眨了眨眼睛,反問道:“有什麼不妥協的?”
頓了一下,細細解釋給顧嬤嬤聽:“若是我猜的不錯,這背後的主子,應該是賢妃。”她的靠山穩妥著呢,怕她一個賢妃嗎?
顧嬤嬤一驚:“啊,賢妃娘娘!她要將夫人騙進宮中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對您腹中的孩子不利,以報當年之仇?”
“是不是報當年之仇?我不知道,可是我可以確信,她絕對不安好心。所以即使明知道今兒個旨意是真的,我也不能進宮,就是母親在宮中,若是她存心使壞,隻怕母親也來不及救。現在咱們回絕了,大不了落個不敬的罪名,到時候,打到禦駕前,也不見得會輸,所以今兒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宮,再說了,她敢如此不管不顧的行事,隻怕宮中生了大事……”
說到這裏陡然麵色一變,腦中警鈴大作,猛的坐直身子:“快,快傳信大管事,就說我有急事。”離兒聞言,趕忙應聲奔跑而去。
顧嬤嬤見錦好麵色忽然大變,心也跟著顫抖起來,聲音顛顛的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錦好神色異常凝重,緩緩的開口:“侯爺離開時,隱約透露,皇上已然起不了身子,我擔心賢妃如此行事,怕是皇上已經……,她一心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想要誆騙貴家女眷入宮,以為人質,要挾各府。”到時候,就不怕各府不奉二皇子為皇,生米煮成熟飯,自然也就名正言順了。
顧嬤嬤頓時雙眼睜大,如銅鈴,失聲叫了起來:“不會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
“那要不要給三夫人那邊送個信?”
錦好搖頭:“不用,此時送信已經無濟於事,若是賢妃真的打著這麼個主意,就該考慮到消息泄漏問題,隻怕傳旨的人,都是差不多時間到達,現在傳信於事無補。不過,等一下,還是叫大管事派個機靈的小廝過去一趟,否則我這心裏放不下。”
錦好說完,憂心忡忡的看著門外,若是她所言是真,隻怕相爺府也躲不掉,也不知道母親等人怎麼樣了?
離兒很快就回來了,急聲道:“夫人,大管事也急著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
暴雨初歇,天氣異常悶熱,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籠罩著大地,到處都是一片頹廢之色,讓人的心情也壓抑萬分。
錦好去了偏廳,隻見大管事麵色深沉的等在廊下,見錦好出來,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夫人,長公主進宮已然一日,這雨已經停了,按說怎麼著都該回來,就是不回來,也該送個信回來,可是這沒聲沒息的,小的擔心有什麼變故,就是夫人吩咐去宮門送雨具,小的派去的小廝也至今未歸,夫人您看……”
錦好蹙眉想了片刻:“母親進宮是去慈寧宮,有太後護著,又有丁統領守著,應該無恙。隻是,你還該安排些人手,悄悄守在宮門前,記住一定要不動聲色的守著,不能讓人發現蹤跡,若是母親出宮,或是宮中有什麼變故,咱們也好接應母親等人。”
大管事點頭應下,錦好又吩咐道:“你派兩個機靈的小廝,分頭去朱相爺府,將府裏的事情轉告給我父親,若是父親不在,轉告祖父亦可,問問家中的情況,記住,速去速回,萬不能在路上耽擱。”
大管事領命而去,迎麵碰上朱三爺身邊的長伯,身後領著一隊黑衣人。
長伯問了情況,知曉錦好安慰無恙,臉色舒展,對著大管事道:“皇上遇刺,城中已然禁嚴,府中侯爺不在,我家老爺擔心小姐安危,特意讓我帶著一隊人手,送給小姐,順便給小姐報個平安,三夫人,少夫人,兩位少爺全都安康,請小姐放心。”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聽說府中的長公主在太後慈寧宮,皇後娘娘也在慈寧宮,想必無恙,還請小姐放心。”
大管事感激莫名,能在這時候,頂著這等風險,來通風報信,還帶著送了這麼一隊人馬過來,可見朱三爺對夫人有多看重,也不客氣,隻是親自送了長伯出門。
又趕緊讓人將長伯送來的消息轉告給錦好,自個兒就將府裏的人手聚齊,吩咐一通,死守各個大門。
錦好得了長伯的消息,這心寬了不少,隻是望著皇宮方向長歎了一聲……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刻。
知曉姚麗娟等人無恙,又知道長公主此時安全也不成問題,她精神大震,腦子開始轉動起來,此時先護住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大事,否則讓朱三爺,長公主等人擔心,反而增加其負擔。
於是,親自坐著軟轎將威遠侯府轉了一圈,指出一些防守需要加強地方,然後回去先是讓人將家中廢棄的瓶瓶罐罐敲破,插在牆頭,又讓廚房劈了不少柴火出來,再讓人將庫房中的香油都提了出來。
這般忙好了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顧嬤嬤親自守在錦好一旁,瞧著她麵色疲憊,不由得安慰道:“夫人放心,雖說賢妃想哄騙您進宮,借此拿捏侯爺,可是她奸計未曾得逞,說不得會就此罷休,夫人莫要憂心,也許今夜安然無事,您等一下先歇著,說不得一覺醒來,已經風平浪靜了。”
錦好搖頭:“今夜,咱們府中不會安然無事,定然會有流寇騷擾。侯爺現在身為平亂主帥,手握重兵,賢妃,二皇子要謀反,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個人質。”
正說這話,忽聽離兒驚呼聲響起:“快看,是不是皇宮走水了?”
錦好心中一驚,忙和顧嬤嬤撩起簾子走了出去,看著皇宮的方向,濃煙滾滾,籠罩著九重宮闕,空火光大起,將天邊都燒的發亮,如同白晝一般,那隨風跳躍的火焰,驚心動魄的四散。
“夫人,這……”顧嬤嬤臉色越發的蒼白。
“的確是……皇宮!”
那麼高的火光,屋子也必然極高,除了皇宮,還真沒有二處。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一片,眾人的心中都升起了恐慌,每一次換帝王,都是血風腥雨,這一次,隻怕也不例外。
不知道今夜,會有多少人倒下?
錦好歎了一口氣,成王敗寇,她不過一個婦道人家,能做的,不過是守著自個兒的一方小天地。
此時,一向沉靜老道的大管事,麵色驚慌的進來,也顧不得行禮:“夫人,大街上忽然湧現出諸多流寇,衝進各家打砸,搶人,聽說有幾位大臣的家的女眷已經被搶走了,咱們府前也圍滿了人,瞧那架勢,是要衝進來。夫人,你趕快回您的院子,由影八帶著侯爺留下的一百暗衛護著您的院子,定然萬無一失。”
錦好搖頭:“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身邊留著影八即好,那一百暗衛,就交由你指揮,讓他們護著各個門口。”
什麼流寇,還不是賢妃和二皇子的人扮的,為的不就是拿著妻小,好拿捏朝中的大臣。
大管事覺得不妥:“夫人身邊離不得人,要不,夫人留一半暗衛下來?”
錦好還是搖頭:“人你全帶走,守著各門是大事,隻要大門不被攻破,我這院子自然無恙。”
大管事見錦好說得斬釘截鐵,也不再勸,再說,錦好說得是大實話,隻要大門不破,她自然安生,但若是大門破了,五十暗衛也不過是支撐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