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頓時都移到了嫌疑人王氏的身上,王氏如芒在刺,對著佟湘玉嗬斥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怎麼會對你下手,別忘了,你的孩子出生之後,是叫我母親的,那也是我的孩子。”

佟湘玉捂著唇,楚楚可憐的看向莫二老爺:“老爺,我剛剛還好好的,可是吃了幾口血燕就這樣了,老爺,您可要替咱們的孩子討個公道。”

錦好見此,淡淡的抬眉道:“不就是想要查一查血燕嗎?多大的事情,這裏現成的大夫,請大夫幫忙驗一驗就是了。”

莫二老爺聽見錦好這麼說,不由得皺眉,黃氏卻若有所思的看向錦好,沉默了一下,也勸道:“二哥,既然佟姨娘為求安心,弄個明白也是應該的,畢竟這事情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母親是個宰相肚裏能撐船的,不會和佟姨娘計較的。”

莫老夫人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黃氏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她還不應承下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再說了,隻要不查那茶水,她有什麼好怕的。

她冷著一張臉,道:“大夫,你來看看這血燕,也好讓佟姨娘弄個清清楚楚。”

那大夫聽了老夫人的命令,端起拉茶盞,仔細的問了問,又倒了一些在指尖,用舌頭嚐了嚐,辨別了好久,沉著一張臉:“正是紅花。”

莫老夫人臉色頓時大變,語氣震驚:“怎麼會是有紅花?血燕裏怎麼會有紅花?”

莫二老爺陰沉著一張臉,瞧著莫老夫人,隨即叫道:“今兒個這血燕是誰準備的?”

顧嬤嬤渾身發抖,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二老爺,這血燕是老奴準備的。”

“是你?”莫二老爺見跪下的人是顧嬤嬤,頓時有些驚訝,若是別的人,他還不奇怪,可是顧嬤嬤跟在老夫人身邊半輩子了,就連他都是顧嬤嬤看著長大的,若是說顧嬤嬤貪圖點小利,他是信的,可是害他的子嗣,他卻是不太能相信。

莫二老爺一時陷入了深思之中,邊想邊問:“這血燕是誰動手熬的,又是誰端進來的,這中間經了哪些人的手?”

莫老夫人漸漸地回過神來,搶在顧嬤嬤回答之前,冷喝道:“你個老東西,你說,你怎麼就生了這般惡毒心腸,居然謀算自個兒主子的子嗣,你這樣的奴才,打死了活該。”

顧嬤嬤早就知道自個兒的老主子一開始,就打了要舍棄她這個棋子的算盤,可是此刻這般無情,連句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心裏越發的冷了起來,不過麵上卻還是可憐兮兮的磕頭:“老夫人,老奴跟著您一輩子,老奴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老夫人還不清楚嗎?就是借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再說,二老爺幾乎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老奴怎麼會舍得害二老爺的子嗣。”

錦好瞧到這裏,又淡淡的說了一句:“顧嬤嬤,你也不要光顧著喊冤,總得先回答了父親的話再喊吧,是不是你做的,總要說清楚,再給父親和祖母定奪啊。”

佟湘玉看了顧嬤嬤一眼,她是不相信顧嬤嬤會害她的,在佟湘玉的心裏,王氏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聽得莫錦好如此說話,立刻對這顧嬤嬤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好好說說這事情的前前後後,老夫人和二老爺自然會明白的。”

顧嬤嬤抬起頭來,細細的回味道:“因為這血燕是老夫親自吩咐給佟姨娘準備的,老奴自然知道輕重,這前前後後,都是老奴自個兒動手,不說熬製了,就是送到這桌上,也隻有老奴一人經手,可是老奴可以對天發誓,老奴絕對沒有往血燕裏加什麼紅花。”

“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你也說從頭到尾,都是你一人經手,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血燕裏出現紅花?”

莫老夫人神色嚴厲,聲音淒厲,似乎將原本就害怕不已的顧嬤嬤嚇得有些呆滯了一樣,隻是傻傻的看著莫老夫人,一句話也不想說。

莫老夫人剛準備趁熱打鐵,卻見莫二老爺忽然再次開口,對著莫老夫人道:“母親,別急。這事情的確蹊蹺,若是顧嬤嬤做的,實在太過明顯,我倒是覺得其中另有乾坤。”轉頭,對著顧嬤嬤道:“你好好想想,你熬藥,送藥的過程中,可曾遇見什麼人沒有?或是,你熬藥過程中,可曾離開過沒有?”

顧嬤嬤被問的一愣一愣,顯然是又急又怕,過了許久,終於叫著道:“老奴想起來了,老奴熬藥的時候,大夫人曾經到廚房去過。”

顧嬤嬤自然沒說謊,王氏的確也去過,她也不怕找人作證。

佟湘玉猛地一躍而起,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掐住王氏的脖子,紅著眼睛,惡狠狠的道:“你這蛇蠍心腸,歹毒的女人,你說,你說為什麼要害我?你為什麼要害我腹中的孩子?這下你高興了,這下你滿意了……”

“咳咳……”王氏被掐的喘不過氣來,她憋紅著一張臉,拚命的掰著佟湘玉的手:“不是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佟湘玉哪裏肯饒,孩子是她一生的依靠,是她日後才依仗,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叫她如何甘心,這一刻,她恨不得剝了王氏的皮才好。

眾人先前被佟湘玉小產的事情嚇了一跳,此時見王氏和佟湘玉打了起來,都紛紛騷動了起來,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黃氏對著呆如木雞的莫二老爺道:“二哥,這事情如此鬧下去,實在不好,既然佟姨娘一口咬定是大嫂做的,而大嫂卻說自個兒是冤枉的,既然這樣,不若派人到大嫂的院子裏看上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大嫂做的,也能堵了佟姨娘的嘴。”

莫二老爺腦袋裏一個勁的抽痛著,瞧著眼前的這一片混亂,不由得皺眉,沉默了片刻,才對身後的幾個小廝,丫頭,道:“你們到大夫人的院子查查,有什麼情況盡快回來稟告與我。”

誰知道他的話音剛落,王氏沒叫起來,莫老夫人自個兒卻叫了起來:“不許去!”

莫二老爺聞言,神色一怔,眼神就有些莫測的看向了莫老夫人:“母親為何擋著?”

錦好瞧著這一幕,差點笑出聲來:從莫老夫人叫出那句不許去,莫二老爺和她就生了心了。

莫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忙彌補起來:“王氏到底是府裏的主子,你這般大動幹戈,讓她日後如何在府裏立足?”

莫二老爺麵上就有些遲疑之色,剛剛被下人分開來的佟湘玉就異常不服的開口:“就是為了日後在府裏好立足,才更要去她房裏查上一查,若是沒有,妾身自然甘心道歉……若是有……”她聲音哀怨中帶著濃濃的不甘,看向莫二老爺,幽怨的說道:“還請老爺,為玉兒的孩子做主,討回個公道。”

她今日穿著一身淡淡青色的衣裳,即使此刻如此狼狽,卻也沒有丟失了往日的楚楚動人,與容顏衰敗的王氏那麼一對比,立馬高低就現了出來。

莫二老爺心中的英雄氣概頓時被激發了出來,對著一旁的丫頭,婆子嗬斥道:“都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

王氏瞧著這二人在她麵前還這般郎情妾意,眉目傳情,氣的肺都炸了,瞪了一眼佟湘玉:“若是沒查出什麼不妥來,我要你給我磕一百個響頭。”

莫老夫人已經從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打擊中走了出來,原本還有些擔心王氏的院子中藏著她時常用的東西,現在聽得她這般說話,就明白那東西絕對沒藏在房裏,也就垂下眼簾子,等待那些丫頭,婆子的無功而返。

然而,那幾個丫頭婆子很快就回來了,她們不是空手而回的,其中的一個手上捧著一個小包裹,還有一個丫頭捧著一件與小包裹布料相同的衣裳。

“老夫人,二老爺,這個包裹是奴婢從大夫人的床底搜出來的,奴婢瞧著倒是有些像那紅花,隻是一時不能確認,還請老夫人,二老爺過目。”那丫頭恭恭敬敬的將那小包裹送了上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佟湘玉頓時又捂著肚子跳了起來:“你這個毒婦,我就知道是你害我……老爺,是這個毒婦害我們的孩子……”因為太過激動,又失血過多,頓時昏厥了過去。

王氏抬頭看著那個小包裹,臉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什麼鎮定,什麼胸有成竹都不見了,朝著那丫頭尖叫:“該死的小賤人,你居然嫁禍我,那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不可能是在我床下搜出來的,這不是我的……你休想嫁禍給我。”

那丫頭抬眼看了一眼王氏,搖頭:“大夫人,奴婢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嫁禍夫人,再說了,奴婢搜這東西的時候,也不是奴婢一人發現的,這麼多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這小包裹是從大夫人的床下麵搜出來的。”

那丫頭又看了眼那隻小包裹,淡淡地說道:“大夫人說這包裹不是你的,那奴婢就不明白了,剛剛奴婢去的時候,大夫人房裏的丫頭也在,奴婢特意讓那丫頭認了那包裹用的布料,正是大夫人前些日子,做衣裳剩下來的。奴婢為了確認,還讓那丫頭打開了大夫的衣櫃,的確也找到了那衣裳。”對後麵的那個捧著布料的丫頭,道:“將這衣裳給大夫人瞧瞧,這可是她的衣裳?”

莫二老爺親自動手,在王氏抵賴之時,已經打開那小包裹,裏頭正裹著一個黑乎乎的瓶子,莫二老爺對著一旁恨不得將自個縮的看不見的大夫道:“還請大夫瞧瞧,這是什麼?”

那大夫無奈,隻得應聲而出,拿著瓶子聞了聞,道:“是紅花。”

王氏整個人一下子摔倒在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小包裹,就跟看見鬼一樣:怎麼會這樣?

她的床下,怎麼會有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