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2 / 3)

“是啊,老爺,雖說大房的惹下了這麼大的禍事,可是她一向心直口快,也非故意的,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還是想個法子,先度過眼前的難關。”莫老夫人看向一邊的垂著頭的莫錦冉,語氣顫抖了一下,才道:“二丫頭,你一向是個識大體的,應該知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為了莫家,也隻有難為你們母女了!”說到後麵,這話隱隱就有些懇求的意思。

錦好眼睛一縮,心中的狐疑越發的大了起來: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莫老夫人與莫錦冉之間,絕對的不對勁。

莫老太爺氣得怒瞪了莫老夫人一眼:“都是你慣出來的。”聽聽,哪個長輩這樣哄小輩的,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是打死了,那都是活該。

“來人,大夫人和二小姐,旅途勞累,一時夢魘了,胡言亂語,給我……”

錦好突兀的打斷莫老太爺的話:“祖父,到底是一家人,可不能要了大伯母和二姐姐的性命,依我看,咱們後宅的事情,不論國法,就用家法處置吧!”

莫老太爺心中其實也有些不忍,王氏也就罷了,媳婦沒了,再找就是了,可是莫錦冉到底是莫家的骨血,聽錦好如此說,正中下懷,忙點頭應了下來:“好,就用家法處置,杖藤鞭……五十!”

王氏一聽,頓時咬牙切齒,瞪著莫錦好:“你,好毒!”

錦好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大伯母,您又誤解我了,這跟我沒有關係,我是存心要保住大伯母和二姐姐的性命,不過,既然大伯母不喜歡,那我就請求祖父,讓他不按照家法行事,就按照國法辦事吧!”

王氏一梗,頓時一句話說不出來了:按照國法行事,那就是砍頭了,雖然家法五十藤鞭,那是要將屁股打爛,可是比起丟掉小命,似乎爛屁股也不是多麼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

王氏被錦好說得啞口無言了,可是一直沒有開口的莫錦冉,忽然抬起頭來,伸手拉了王氏一下,哽咽道:“母親,我們母女給莫府帶來這麼大的災難,祖父沒打死了我們,就是顧念骨肉親情了,咱們就莫要再為難祖父了。”

莫錦冉拉了王氏委委屈屈的跪倒在莫老太爺的麵前,給他磕頭:“是我們母女的錯,都是我們母女不知輕重,還請祖父責罰,不管是打還是殺,絕無半點怨言。”

語氣平和,態度溫和,言語更是溫順,莫老太爺心裏倒是驚訝莫錦冉的大方得體,瞧著那白皙小臉上的淚珠兒,覺得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不忍心歸不忍心,比起全家的性命來,孰輕孰重,莫老太爺自己還是拎得清的。

錦好看著莫錦冉離去的位置,赫然有一截指甲落在地上,不由得暗笑:看來莫錦冉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淡然,否則這地上也不該有這斷甲。

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招數,莫錦冉最好麵子,五十藤鞭落下去,疼痛倒是一個方麵,最難受的卻是她的心,她丟不起那個人,入府第一日,就受了藤鞭,日後她們母女二人自會關起門來,安靜的過日子,不會再招惹她了。

莫老太爺叫了一聲,東伯就帶著婆子進來,將二人拖了下去,由著婆子們將二人綁到長凳子上開始用刑,王氏倒是又威脅又是哀求,什麼法子都用盡了,東伯連個眼皮子都沒抬,給了行刑的婆子一個眼色,那長鞭子就揚了起來,帶著呼呼的風聲,重重的落在王氏的臀部,立刻疼的讓她尖叫了起來。

而另一個長凳上的莫錦冉卻是硬生生的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這些行刑的婆子,手下半點力氣都不曾保留,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是她們不知道憐香惜玉,而是眼前的這兩個禍害實在是讓人恨之入骨,差點就禍害了整個府裏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好在當今聖上胸襟寬廣,慈悲為懷,她們這些下人才能幸免於難,否則她們就要因為這兩個禍害而落得個淒慘下場了。

隻要想到這點,她們手裏的鞭子恨不得變成鋼刀才好,在莫府的下人們看來,對莫錦冉和王氏的懲戒實在是太輕了。

因為到了現在,這兩個人一個大罵,一個咬牙硬撐著,顯然都沒有認錯之心,這一點才是最讓人氣憤的。

她們是恨不得將這兩個禍害活活抽死了才好,這樣才能讓世人知道,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而犯錯的代價就是沒了小命。

錦好等人聽著王氏的淒慘叫聲,時高時低的,先是咒罵,後來是嚎哭,到最後全是哀求,不過卻不是哀求東伯放了自己,而是讓東伯放了莫錦冉。

可憐天下父母心,莫錦好即使心中那個恨死了王氏,卻不得不說,她對於莫錦冉來說,卻是慈母,可惜的是,她卻是一個失敗的慈母……王氏雖然對莫錦冉很慈祥,卻不會教育孩子。

而且,她的苦心,顯然沒有得到莫錦冉的認同,從頭到尾,莫錦冉都沒有開口勸慰王氏一句,隻顧著自己那支離破碎的自尊。

莫錦冉現在生吃了錦好的心都有了,對她來說,她來京城,就是為了成為人上人,而不是被綁在長凳子上挨鞭子。

這一刻,她寧願丟了腦袋,也不想忍受這樣的屈辱,真恨不得死去的好,她甚至願意斷胳膊斷腿,也不要忍受這般的折磨。

因為身體上的疼痛總會有過去的時候,但是今兒個,她被當眾杖藤鞭,就是讓她從天下落到了地上,在眾人麵前被責打的這一幕,會永遠的烙在眾人的心裏。

在這些下人的心中,她已經由一個高貴的小姐淪落到嗤之以鼻的笑料,她們會永遠記得她狼狽淒慘的樣子,哪怕日後她錦衣華服,高高在上。

可這些人的眼裏,她還是這個被綁著挨打的樣子,這才是莫錦冉無法接受的地方。

比千刀萬剮,更讓她難受,更讓她疼的窒息。

可是再疼,再痛,再屈辱,她也隻有忍著,母親已經和她一般淒慘,而父親……

莫錦冉嘴角勾出一個冷酷的笑意,這個人早已沒有資格成為她的父親了,在當年,他不顧自個兒的苦苦哀求,逼著她與王天鵬冥婚的時候,她就不當他是父親了。

而,剛剛,她也清楚的從莫二老爺的眼裏,看到他的恨,他的怒,卻沒有半點對她和母親的心疼和擔憂:她,不過是莫家的工具而已,從頭到尾都是待價而沽的工具,以前,她還嘲笑莫錦好被待價而沽,其實她何嚐不是如此。

她咬著牙承受著那一鞭鞭落下時,帶來的劇痛,很快她就將嘴唇咬破,血腥味充滿了口腔,她卻有種大笑的衝動,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劇烈的疼痛讓她暈了過去。

可惜的是,即使痛的暈過去,也未能給她帶來任何的福利,莫府的井水很涼,潑醒了她,又再打了下去,如此反複折騰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每一下藤鞭落下,都會有人大聲的數著,可是這卻更讓莫錦冉覺得難堪,五十藤鞭不隻是打在她的身上,也打在她已經破碎不堪的自傲上,將她最後努力保持的那點自尊都打得破碎不堪,再也縫合不起來。

血染紅她的身體,也染紅了她的雙眼,生不如死啊,莫錦冉緊緊地閉上眼睛,乞求老天爺能聽到她心底的呼喚……讓她死去吧!

莫老夫人聽了那鞭子的響聲,麵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實在忍不住給二人求情:“老爺……”

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莫老太爺瞪了回來,莫老夫人沒法子,看著端坐在一旁,隻顧著喝茶的莫錦好,不停的給她使眼色,讓她替王氏母女求情,隻是媚眼使給了瞎子看,莫錦好卻隻是低著頭飲茶。

莫老夫人急了,隻好給黃氏使眼色,讓她開口求情,可是黃氏卻蒼白著臉,搖頭,再搖頭,腳下就像是生根般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莫老夫人氣的整張臉都發紫了起來,瞪著黃氏的眼神,如同老虎一般,黃氏心裏跟吃了黃蓮一般,老夫人這次真的是冤枉她了,不是她不想給王氏母女求情,而是她不敢,更重要的是,求了也白求。

終於,五十藤鞭過去了,王氏和莫錦冉的屁股已經開花了,慘不忍睹,看的一旁膽小的丫頭雙腿發軟,暈了過去,那被鮮血染的通紅的鞭子,如同猙獰的毒蛇,讓人渾身發涼。

當身體破碎如布娃娃般的王氏和莫錦冉被抬進去的時候,莫老夫人驚呼了一聲,臉色刷白:“來人,來人,去找大夫,還不去找大夫……”

但是莫老太爺卻打斷了她的話:“找什麼大夫,她們可是犯了滔天大罪,就這樣吧!”

這次,不說莫老夫人吃驚了,就是錦好都一陣心涼,莫老太爺果真是個心硬如石頭的,不對……莫老太爺和莫家所有的男人一樣,對待自個兒喜歡的人,那心軟的就跟棉花一樣,想當初楊太姨娘犯下那等大錯,他還一心護著,隻是到最後到底敵不過榮華富貴的誘惑,給扔到了山上。

或許莫家男人薄情卻又多情的自私性子,都是繼承了莫老太爺。

雖然錦好覺得莫老太爺行事有些過分了,可是她卻實在對王氏母女提不起同情心,故而就跟春風吹過一般,當作無痕。

莫四老爺瞧著地上的兩個血人,忍不住開口:“父親,還是找大夫看看,家法也用了,就是傳到皇上的耳裏,也知道我們莫家的態度,皇上是真龍天子,心胸廣闊,應該不會在用藥這點小事上和兩個女流計較的。”

黃氏見自個兒的丈夫開口,也跟著說道:“父親,老爺說得是,皇上那是雲端上的人,哪裏會計較上藥這點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