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畫院推行的是貴族藝術,其作品反映上層社會的生活情趣,格調高雅,文化氣氛濃厚,具有文人畫的特點。而市場流行的是大眾藝術,反映下層民眾的生活情趣,作品通俗親切,為市民所喜聞樂見。這兩種藝術滿足了不同層次的審美需求,反映出11~12世紀時期中國高度繁榮的文化和經濟。這兩種藝術雖然有雅俗之分,但並不妨礙彼此之間的互相影響和交流,都為促進北宋藝術的多樣化作出了貢獻。
2.人物畫。
北宋時期宗教人物畫的創作十分興盛,宋朝統治者對佛、道兩教很重視,組織過規模巨大的廟觀建設和壁畫創作。
大相國寺是汴梁最大的廟,北宋初年名畫家高益曾在廟中繪製壁畫。以後,相國寺又進行多次重修,多名畫家參加壁畫的繪製,各種變相圖都繪得十分熱鬧和傳神。
武宗元(?~1050年)河南人,他的畫風像吳道子,被稱為“宋之吳生”。他一生中為許多道觀做過規模巨大的壁畫,引起當時社會的稱讚,甚至連皇帝也為之驚歎。《朝元仙仗圖》描畫道教中的三個帝君率領眾仙朝見元始天尊的儀仗行列,共86位神仙。據說此圖與唐代的《八十七神仙卷》相差無幾,作者以流暢多變的線條描繪他們的秀發、冠帽、衣裙、飄帶、花枝,呈現出快樂、瀟灑的風度。畫家勾繪不同人物的不同動作,盡力避免單調,對有些人物還突出個性化特征,如神將的勇猛,仙女的清麗。武宗元以綿延柔長的線條畫稠密重疊的衣紋折皺,取得“吳帶當風”的特殊效果。
北宋人物畫家的主流是文人畫家,文人畫家的代表是李公麟(公元1049~1106年)。李公麟因晚年住在安徽舒城的“龍眠山莊”,就自稱為“龍眠居士”,他有高的文化修養,與當時的大文學家王安石、蘇軾、黃庭堅等人關係很好。
李公麟是真正的文人畫家,他稱“從仕三十年,未嚐一日忘林泉”,繪畫已成為他人生的崇高目的,而絕非供人取樂的技藝。他認為“吾為畫如騷人賦詩,吟詠性情而已”,作畫已成為他抒情達意,實現自我的方式。
李公麟對中國畫最大的貢獻是他創造了白描人物畫。所謂“白描”就是不在畫紙上著色,而完全以墨線在白紙上勾勒形象,通過墨線塑造出麵和體,暗示出空間透視;通過線條的頓挫、曲直、剛柔、粗細和濃淡,表現出對象的性質。白描是一種格調淡雅、難度很高、表現力豐富的筆墨技法,它比較符合宋代文人幽雅、淡泊的心態和審美追求,因而一經問世立刻受到歡迎,很快普及開來。
李公麟的人物畫有《維摩詰圖》、《免胄圖》傳世。《維摩詰圖》畫居士和菩薩。前者憑幾而坐,左手執卷,右手執拂塵,麵貌清瘦,神態瀟灑。在這件作品中,畫家把線條運用到極致,流利和諧的線條如行雲流水,舒卷自如,自然生動,又似優美的音樂,有輕重緩急,起伏波動的節奏。
北宋末年的另一著名人物畫家是張擇端。他隻有一幅《清明上河圖》傳世。這件作品光照千古,是中國藝術的無價之寶。此畫為絹本,設色,長卷,長達528厘米。它宛如一幕長劇,把北宋宣和年間(公元1111~1125年)京城內外的各行各業,千千萬萬人的生活表現出來。即使時隔8個世紀之後,現代人仍感到畫卷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全卷大體上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描畫城郊景色,畫麵如山水畫卷,有煙樹芳草、小橋流水、農舍店家,遠處房屋連片,已近城邊。這和平、寧靜的景色和氣氛,烘托著清明時節萬象更新、民眾安居樂業的生活。
第二部分描繪汴河上水陸交通的繁忙景象,河上連綿的巨船有的在行駛,有的停泊在碼頭上卸貨。汴河上的虹橋是重要的交通樞紐,處於熱鬧的中心。在擁擠的行人中,抬轎的、挑擔的、騎馬騎驢的、拉車推車的熙熙攘攘,來來往往。一隻大船正要從橋下通過,船夫正在緊張地忙碌著,他們有的放桅杆,有的使勁撐船,有人從橋上拋下繩索。在橋上和岸邊,有無數人在觀看大船過橋,有人指指點點,有人大聲呼喊,真是熱鬧非凡。
第三部分描繪汴京市中心的繁華景象,進入高聳的城樓,沿著大路隨著車馬和行人向市中心走去,沿街的房屋、商店、旅店連綿不絕。市內最熱鬧的地點是十字街頭,一座豪華的大酒樓——“孫家正店”正在迎接南來北往的客人,赴宴的客人在門口互相揖讓。街旁有綢緞店、大藥鋪、香店等老字號,店內外顧客盈門。街心有騎馬的官吏、坐轎的婦女和擁擠的行人,說書的、賣唱的、算命的聚集在十字路旁。據統計,畫中共有500多人,牲畜五十餘頭,車船二十餘隻。《清明上河圖》是名副其實的宋代民俗長卷。
《清明上河圖》的問世是中國繪畫題材的重大突破,它把普通百姓、市井百態搬入畫麵,真實地反映市民生活的各個方麵。同時,也能看出宋代畫家駕馭巨大畫麵的能力有了明顯的提高。畫麵上場景有分有合,節奏有張有弛。行人走卒高不過一寸,畫家都能細心描繪,做到須發畢現。以後,以《清明上河圖》為中心,描繪市民生活的《七夕夜市圖》、《嬰戲圖》、《牧牛圖》紛紛出現。從此,市民生活和民俗風情構成中國繪畫的重要題材。
北宋畫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還有宋徽宗趙佶,傳說《聽琴圖》是他所作。作品中,有一人撫琴,三人聽琴,氣氛極為寧靜雅致。畫麵上,作為背景的鬆樹,顯得潔淨蒼翠,散發出一種高貴感。趙佶的藝術是典型的貴族藝術。
3.山水畫。
經過五代的發展,山水畫在宋代達到鼎盛。宋代山水畫無論在創作思想還是在觀察方法與表現手段上,都登上新的高峰,此期山水畫碩果累累,名家蜂起,山水畫家人才輩出,恰似“長江後浪推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