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又想,她不是個聽憑擺布的女子,一年前就吃過教訓,若她不喜歡這樣,他也隻能由著她,當下點頭道:“一切聽娘子的安排。”
書房裏。
冷兔狐疑的盯著項寶貴走進來,詫異於他的容光煥發、神清氣爽。
項寶貴去書案後拿了個小匣子,放在書案上,目光溫和的與冷兔接觸。“小兔,我知道你是個有經商頭腦的孩子,香料鋪不足以讓你發揮,看看這個,有沒有興趣?”
冷兔站著沒動,問:“項爺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
“你若再這麼對我說話,我會讓你和寶貝把‘和離’的事給辦了。”項寶貴陰沉沉撇開視線,吐字慢吞吞又清晰。“聽著,冷兔,你隻不過是知秋撿回來跑腿的,她收你做義弟,也是因為寶貝的緣故。”
冷兔抿唇不說話了。
“告訴你一件事,你暫時不得對任何人張揚。我的妻子,她回來了,沒有死。”
“什麼?!”
冷兔跳了起來,抓耳撓腮好一會兒,費解的問:“不是你親眼看著她被燒……了嗎?”
項寶貴將小匣子往前推了推,不解釋。“拿著這個,去沈家莊把我妹妹接回恩學府,好好過日子,不要讓知秋不開心。”
冷知秋保的媒,雖然是為了特殊原因,但一樁婚事好歹成了。如果被她知道,冷兔和項寶貝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打打鬧鬧總是回娘家住,害得冷景易也頭疼不已,想來冷知秋會胸悶吧?
冷兔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項寶貴,他和項寶貝之間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這兩個人相處,一男一女,總是有很多奇怪的問題,吵架是性格使然,並沒有必要分個對錯。但當初說好了,選秀的風波過去,就和離的,這會兒,為了冷知秋高興,他應該保留這段婚姻嗎?項寶貝的意見呢?其實關鍵是項寶貝的心意,哪次爭吵,不是因為她挑起的?
不管怎麼說,他想先見見冷知秋。
“知秋姐姐在哪兒?”
項寶貴叉手凝視著他,“今日晚了,不要去擾她。你去沈家莊,順便,捎一些桃花、茉莉、依蘭、月季的幹花,再讓倪掌櫃調幾味檀香熏丸子,告訴她是沐浴用的,她就明白,明日一並都讓倪掌櫃自己送過來。”
冷兔吸了口氣,開始相信冷知秋回到項寶貴身邊的事實。
他猶豫著拿過小匣子,打開來看,是一封信。
“這封信可以讓你進入無錫米市,去無錫劍閣找信上的人,他自會教你怎麼做,需要多少銀兩,也隻管開口。”項寶貴的黑眸閃爍,微微眯起。“我妹妹雖然癡傻一些,卻是真性情的人,她許是還忘不了梅蕭,你若喜歡她,便好好表現,時日久了,興許就能感化了她。你若實在不喜歡她,也先等個幾年,等我替寶貝尋個中意的好丈夫,你們再和離。平日裏,在知秋麵前,我希望你多讓著寶貝一些,不要和她爭吵,免得知秋煩心。”
話說到這份上,冷兔找不出拒絕的詞了。
他心裏有些迷惘,捏著信,覺得自己是被項寶貴買了命,但是,進入無錫米市,這是一個很驚人的前途布置。江南四大米市,無錫米市便是其中之一,藏龍臥虎、風詭雲譎,能力強的人,兩三年便能賺得富甲一方,能力差的人,也有可能賠得家產當然一空。
項寶貴抓住了他內心深處渴望冒險突破、出人頭地,知道他很難拒絕。
“好吧。”項寶貝這大姑娘除了性格潑辣、總對梅蕭犯花癡、外加看不起他冷兔,其他倒也還行,有時候捏著挺軟和、挺舒服的。冷兔這麼想著,便點了點頭。
另一邊,小葵燒好水,送到二進正房的小開廂,臉上紅紅的,鼻尖都冒出汗珠子來。她還以為是伺候項寶貴沐浴,既意外,又有些害羞。
正在收拾洗具、香角、巾帕等物,冷知秋慢慢走過去,掀起珠簾,輕柔的叫了一聲:“小葵。”
小葵傻了一瞬,僵硬的轉過身,一看到冷知秋,猛的尖叫一聲:“啊——鬼……小、小姐!”
冷兔離開項宅時,正好聽見,心裏便仿佛落了塊石頭,沉甸甸踏實,喜悅的同時,又有些孤寂。經曆過生死,冷知秋以後是跟定了項寶貴,再也不會分開了吧?
項寶貴待小葵服侍冷知秋洗好了,他自己也匆匆沐浴,換了寬袍子,轉出來,見小葵正給冷知秋的手腳塗抹玫瑰花油,便湊過去,順手拿了酥油蜜糖,送到冷知秋嘴邊。
“娘子,再吃點酥油糖。”
“不想吃。”冷知秋別開臉,低頭對小葵道:“夜深了,如今天寒,你趕緊去收拾一下東廂房,先住著,不然要忙到天亮了。”
小葵瞅瞅她,又瞅瞅項寶貴,便應了“是”,收拾了小開廂,這才退下。
等門闔好,項寶貴便一把抱起冷知秋,往床榻走。
看他走路著急,幾乎兩步就到了床前,掀開紅暖帳,冷知秋便知他什麼意圖,待身軀一落到錦褥上,她便往被窩裏縮,背對著項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