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蘊和鄭經理抵達市三醫院的時候,莫峻的姐姐正躺在病床上吃橘子,三人病房,都有人在,唯獨她的病床前沒人,是旁邊的人順手照應的。
莫峻姐姐一直做化療,戴著帽子,麵黃肌瘦,看上去很是慘淡。“你們找莫峻啊?他去上班了,人不在這裏。”她看他們還拎了一個水果籃,便感謝道,“你們別客氣啊,不用買東西的。”
宋知蘊道:“應該的。”
此時,鄭經理在宋知蘊耳邊道:“媒體報道說莫峻是一個學生。這不對了。”
宋知蘊沒說什麼,將車鑰匙給他,讓他去車裏等自己。
等人走了,莫峻姐姐問她道:“你們找莫峻,是她的朋友嗎?”
宋知蘊點頭也搖頭,拉開旁邊的塑料凳,坐在她旁邊,柔聲道:“姐姐你好,他最近總是不接我電話。所以我就找過來了,希望姐姐你不要緊張,不是要緊事,就是想問問他怎麼突然消失了。”
“這……”姐姐意外地看著這大美女,“你們談戀愛啊?”
宋知蘊一愣,隻能害羞低眸一笑:“沒有呢。”
“哎,真要談戀愛也沒事兒。我看你穿得也很得體,是什麼公司上班的吧?”
姐姐要坐起來,宋知蘊忙起身按住她:“你別動,我來搖。”
姐姐看她彎腰搖高床頭,溫柔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弟弟……一貫就往我這裏跑,估計是冷落你了是嗎?”
宋知蘊不置可否,想了想,兵行險著,直接問道:“姐姐,他說他最近缺錢。我想,應該是因為你看病,不是他出去鬼混對吧?”
“對啊……”姐姐忽的難過起來,看著她道,“莫峻是好孩子,絕對不會出去鬼混的。就偶爾上個網吧都是朋友拽他,他才去的。平時都在打工,哪裏有時間去鬼混?”她長長歎氣,“都是我不爭氣,一直不見好,也死不了。”
“別!”宋知蘊聽不得這種話,忙道,“你別這麼說。他這麼費勁的工作,不就是為了給你才籌錢麼?你可千萬不能在他麵前說這種話,他心裏會難過的。”
姐姐點點頭:“是的我知道,所以他每次來,都要問我吃了什麼,吃了多少,我都告訴他吃了很多。對了,那你也不要告訴他,好嗎?”
宋知蘊點點頭。
兩人慢條斯理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來。宋知蘊也聽了一番他們家的情況,姐姐丈夫離世,兒子還小在幼兒園,家裏隻有一個親弟弟莫峻在養家,很辛苦,而最近一次化療就是幾天前,花了八千,這半年來一直在化療、診治、吃藥,家裏早已經入不敷出。
姐姐對她道:“你不要怪他,他人是好的。都是我這個拖累。等我死了,他就解脫了。你們也可以輕輕鬆鬆談戀愛了。”
宋知蘊沒發表意見,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在生老病死麵前,都是極為無力的。她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更清楚這裏麵不能與外人道的痛楚。
等差不多莫峻交班,姐姐才聯係到他,告訴他說女朋友在。
莫峻在電話中道:“女朋友?我沒女朋友啊。”
姐姐道:“你不要騙我了,人家都到我病房了,你快回來吧。我挺喜歡她的。”
宋知蘊在病床邊聽到這話,心裏默默道:……希望不會來打我。
姐姐掛了電話,旁邊病床的病友道:“你弟弟長得帥,女朋友也好看,羨慕死了。”
姐姐也開心,笑著讓宋知蘊吃橘子。
宋知蘊慢悠悠地剝個橘子吃到剩下最後一瓣,病房裏刮進來一陣風。
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孩子衝進來,氣喘籲籲地扶著病床,瞪著陌生的宋知蘊:“你——”
宋知蘊慢條斯理將橘子塞進嘴裏,笑著道:“姐姐,我跟莫峻單獨聊聊好嗎?”
姐姐道:“好啊,你們去聊好了,莫峻啊,不要對女朋友很凶知道嗎?她今天陪了我好幾個小時一直在等你。你好好對人家。”
莫峻:……
宋知蘊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出來。
她在前麵一邊走,一邊打開手機錄音。
她做完這個動作,心道:我跟厲臨川似乎也是半斤八兩了。
不過做人都持有雙重標準,她錄音是辦正事,厲臨川錄視頻就是下作。
宋知蘊毫無心理障礙地想:嗯,就是這樣沒錯的。
莫峻跟著她走到長廊底,才皺眉問:“你誰?為什麼說是我女朋友,找我什麼事情?”
宋知蘊仰麵看著這個瘦高的男孩子:“你姐最近一次化療的八千塊錢,怎麼來的?”
“關你什麼事?你到底是誰?”莫峻謹慎地看著她,隻覺得她個子不高,卻容色冰冷,很不好惹,尤其是一雙上挑的鳳眼,看得出鋒芒。
宋知蘊淡然道:“我是恒遠旅業的人。”
“恒遠……”莫峻臉色一變,驚訝地問,“你幹嘛?有事?告訴你,你這樣找我,我會聯係記者讓他報道你們的!”
宋知蘊直接了當地問:“是你聯係記者,還是先聯係某些中間人?嗯?”
“什麼中間人!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莫峻臉色一白,立刻否認道。
宋知蘊冷哼一聲:“聽不懂?我說的是給你錢讓你辦事的中間人,這麼點錢,就讓你出賣自己的良心和時間,你還真的挺不值錢的。”
莫峻壓低聲音道:“你別胡說!沒有人聯係我!我自己借的錢給姐姐看病!你剛才有沒有跟我姐姐說?”他逼近宋知蘊,“我問你,你告訴我姐姐了嗎?”
“既然你沒做,你怕什麼?”宋知蘊絲毫不怯地同他對視,眯了眯眼,“不過麼,記者也說了,反正事實我也已經知道。不管你承不承認,都是既定事實,我現在就可以去告訴你姐姐。為了她的醫藥費,你昧著良心去訛詐要挾我們恒遠旅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