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浩軒和眾弟子出了伏牛坊,再次進城。一路上眾弟子皆是垂頭喪氣、沒精打采。
古聞崢終於忍不住問古浩軒道:“師父,為什麼每個人都罵太師叔是大魔頭,他究竟做了什麼錯事?”
古浩軒望著這個小弟子,突然間便想起十幾年前的一個青年。心中一凜,道:“你太師叔當初入了西山魔教,學得摩詰十八法,又承教主獨孤傲贈他圓月彎刀。他行走江湖時仗著武功蓋世,肆意殺人。他所殺之人大部分雖都是該死之人,但他行徑太過殘忍,一旦認定此人該殺,便不留情麵,再加上他被人利用未免錯殺了不少好人,在江湖上便引起極大仇恨,又是有了十幾年前十幾派攻打華山那一場慘戰……”
頓了頓,古浩軒道:“太師叔教你的這套摩詰十八法的功夫,其實過於霸道,你這把彎月屠刀也是不祥之物。但一切功夫和武器,越原本沒有正邪之人,就看運用它們的人是否正直。你年紀尚幼,對是非曲直尚難分得清,但盼你日後行事能夠三思而行,學會隱忍,不大萬不得已,不可胡亂傷人。你太師叔就是前車之鑒,否則也不會讓武林正派至今對我古派仍然耿耿於懷。”
他旁邊的古聞阡插嘴道:“師父,你的話也不盡然。你看今日找小師弟尋仇的兩人年歲加起來有一百了,又是一派掌門,卻想置小師弟於死地。若不是小師弟武功超群,早就嗚呼哀哉了。他們上一輩的仇,憑什麼要算到小師弟身上,未免太不講理!”
古浩軒歎道:“話雖如此,但江湖上能夠如此看破仇恨的門派有幾個?其實,非但我一派,今日台上那幾十位宗師相互中間就有不少相互嫌隙——唉!看來他們之間明爭暗鬥都還是免不了!”
大弟子古文崇道:“師父,莫非我們就此回去不成?”
古浩軒道:“不然!我等雖不能再北天盟容身,但抗遼乃天下大事。既然不能合為一處,不妨在暗處給他們以幫助。多一股力量抗遼總是好的。”
大街之上,兩騎奮蹄西奔,馬上兩個身穿道服之人不住揚鞭催馬。兩騎行到一家客棧前,兩馬一陣長嘶,生生被二人勒住,二人跳下馬來,也不栓馬,大步進了客棧。
剛跨入大門,一個夥計笑嗬嗬迎了上來,剛要說話,那人一擺手搶身高道:“請問古派掌門師叔可在?”說著話而二人邊向客棧內打量。
這一聲頗響,古浩軒一聽之下,站起身來道:“二位可是找古某人?”
那兩人一見,忙奔過去,倒頭便拜道:“弟子給古師叔叩安!”
古浩軒見他二人服飾,忙攙扶道:“你們可是巫山和雪峰山的弟子?不必客氣,快請起!”
二人起身,一人道:“晚輩巫山派五弟子關月。”另一人道:“小侄是雪峰山的四弟子方應龍。”說著話二人各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與古浩軒。
古浩軒見一封信的封麵上寫道“華山古掌門親啟”,字體滑稽怪異,似斜反正,學的是東晉顧愷之書法,一眼便認出是至交好友、雪峰山掌門齊奉的字跡,忙打開觀閱:
“好你個老古!說走就走,豈不聞遼狗近日業已揮師南下?北天盟今日宣誓三軍,欲與他等大幹一場。小弟摩拳擦掌,原擬與長中兄、古兄一道,殺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古兄不在,但落我二人,小弟心中未免大大的悵然若失。明日兩軍便要對壘,如若小弟臨陣禦敵,心情糟糕,影響出手,一命嗚呼,則我一派劣徒便免不了唯你是問。又想,小弟和長中兄在前方廝殺,古兄在後方隔岸觀火,悠哉遊哉,豈不大大的便宜了你。左思右想,小弟寢食難安。廢話不說,還不速來!快快!小弟齊奉頓首!”
古浩軒閱畢哈哈大笑,又拆開巫山掌門傅長中的那封信。言辭寫得較為嚴禁正式,但意思和齊奉大致不差,都是催古浩軒一道迎戰之意。古浩軒笑道:“兩位摯友,當此之時,還牽掛古某,古某敢不應承?”
二人急著趕路,拜別古浩軒出了客棧疾馳而去。
不一刻又聽得外麵馬蹄聲過,一人走進客棧,一眼便望見古浩軒,忙搶步過去便拜,古浩軒識得是齊雲社門下的弟子,趕緊攙扶。
那名弟子站起身來,也掏出一封信遞與古浩軒道:“宮盟主派小侄前來送訊。”
古浩軒先是一愣,隨即拍手笑道:“不錯!原來宮二當家做了盟主,對極!對極!除了李盟主,宮二當家的確是當選盟主的不二人選。請賢侄代古某向宮盟主道賀!”說話間拆開那封書信,一股柳體骨氣溢於紙間。
古浩軒閱畢,拂信大歎:“知己者三,此生何憾?”
原來在古浩軒一行人走後,盟主之位繼續爭論,隻是各派要麼推讓,要麼爭執,竟沒有一人能夠服眾。最後還是提出讓宮成代盟主之任。宮成原本推辭,但見此種形勢,自己不做這盟主之位,更無人能服眾,便表示大戰在即,暫代盟主之職,待大戰一過,盟主之事再從長計議。眾人倒是歡呼而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