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亦假時假亦真結局(1 / 3)

真亦假時假亦真結局

“皇後,這醉清風滋味很妙,你也品品看。”將酒樽送去丁柔的唇邊,佑爵更是肆無忌憚地將頎長身子靠過去,仿佛她就是自己最寵愛的後妃,他邪肆地看著丁柔唯有順從天子意思而不敢違逆,喝了一口烈酒,但眼底的不快和抵觸,卻還是很分明的,他即將看到,她唇邊的笑容,徹底僵硬崩落。

而在眾人眼中看來,天子跟皇後的感情似乎比傳聞中來的更好,皇上甚至親自端著酒樽請皇後喝酒呢!

這般令人措不及防的親密,卻是丁柔的禁忌,甚至她喝的酒,觸碰的酒樽,正是佑爵的,仿佛他唇上的溫度,還留在這酒樽之上,貼到她的柔軟唇角,提醒著她,兩人是共用一個酒樽,一道分享了這一杯酒。進宮五年,雖然被天子寵幸過屈指可數的幾回,卻稱不上是及其親密無間的關係,甚至。他從未吻過她。

曖昧……的熱火,燙了丁柔的唇,像是要燒著一般。她想伸出手去端住這一個酒樽,但佑爵卻遏製了她,她唯有跟待宰羔羊一般,雙手交握著放在酒桌之下,微微仰著白皙脖頸,一口一口咽下酒樽中的大半杯美酒,急著喝完,這樣佑爵總能放過她了,她當然不敢掃天子突如其來的興致,更不敢讓殿下的眾人拿他們夫妻之事當酒後的笑資談資,身為皇後,她至少該給天子一分顏麵。

這杯酒,總算喝下去了,身為北國之人,丁柔也並非滴酒不沾,不過自從進宮之後,這也是她頭一回喝酒。她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口中的那口酒正打算咽下去,卻隻見佑爵靠的更近,俊秀麵龐就在她的咫尺之間,他依舊像是看著新奇的陌生人一樣打量著她,壓低嗓音,像是格外認真地征詢她的意思。“今夜,由皇後來侍寢如何?”

看清丁柔眼中的隱忍,佑爵卻神色不改,依舊垂涎著她如今在燭光之下的柔美身影,興許若不是因為實在無趣的性情,憑著丁柔的美貌,她也能得到天子的幾分寵愛。

“咳咳咳……”丁柔毫無防備,被佑爵的這一句話,還是這不曾徹底吞咽下去的烈酒嗆得連連咳嗽,她越是咳嗽,白皙麵龐就越是覆上一層緋紅顏色,不願在眾人麵前失態,她唯有捂住口鼻,隻是喉嚨口的那股子嗆人的火辣,遲遲不曾停歇。

佑爵臉上的笑容更是肆無忌憚,他不禁在心中喟歎一聲,原來丁柔也是個人啊,她一如往昔的鎮定自若,他還以為她早已沒有平凡女子的喜怒哀樂,其實,不過是偽裝隱瞞的好罷了。她的驚慌緊張,雖然隻是一瞬,但他卻瞧得很開懷,見眾人被殿堂上的動靜吸引,他唇角上揚的弧度更是明顯,手掌覆上丁柔的玉背,輕輕拍打著,正色道:“喝慢些,別嗆著了……”

在他的言語之中,仿佛她才是那個問他討要美酒,不知禮數分寸,也要喝個酩酊大醉的酒鬼?丁柔突地懷疑方才佑爵的那一句話,不過是要自己在眾位皇親國戚麵前出醜,還是要偽裝出一副夫妻和睦的假象?

丁柔卻不曾將心中所想表露在臉上,不過強顏歡笑總是勉強,她以絲帕擦拭濕潤唇角,心中情緒不再平靜,她該提醒他不該當著眾人之麵而有所企圖地看著她,還是提醒他。應該收回這等不良用心?

“皇上對皇後真是溫柔呐。”殿下有人如是說。

靖遠世子望著殿堂之上的情景,嬌美清麗的皇後娘娘正是五年前進宮選妃的丁家獨女丁柔,她似乎沒怎麼變,唯獨是換上了後宮的裝束而已,她正在輕聲咳嗽,而天子佑爵卻不曾視而不見,相反,他俊臉幾乎要貼上丁柔的麵龐,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宛若在囑咐她幾聲。

佑爵如此溫柔的一麵,當真是鮮少看到。

據說,丁柔進了後宮之後,安於本分,卻並未得到天子的寵愛,相反,炙手可熱的是其他後妃,隻是去年她被冊封為皇後,當真是讓人始料不及。

如今一看,是否天子其實已經器重喜愛丁柔,而宮外之人隔著一麵高大宮牆,看不到真相而已?

“臣妾給皇上斟一杯酒,祝福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丁柔隻覺背脊上的那隻溫熱手掌,實在令人坐立不安,她眼眸一黯,端起酒壺,側過身子而坐,為佑爵斟酒。

佑爵瞧著她倒了酒,她似乎有些分心出神,隻是酒水四溢的那一瞬,她才發覺此事,將酒壺放下。酒杯之中的美酒順著桌角滴落,沾上她的華服,見時機成熟,丁柔急忙起身,柳眉微蹙,仿佛滿心愧疚。

“臣妾回去換一身衣裳,皇上,臣妾晚些再來。”

佑爵審視著丁柔眼底的急迫,眸光一掃,不難看出丁柔的用意。

她急著退。她可不願再跟他演這一出肉麻膩人的感情戲,興許她寧願在玲瓏宮裏喝杯涼茶。

佑爵心知肚明,不過,佑爵可不會如此寬容。

他輕而易舉地扼住她的手腕,鮮少觸碰她的柔荑,這會兒摸著,卻是肌膚細膩光滑,越摸越順手,越摸越好摸……比起丁柔眼底壓抑的沉鬱和隱忍,佑爵卻當真是滿心愉悅,雖然丁柔身段比不上別人豐滿妖嬈,卻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

當然,對她的戲弄,還遠不止如此而已,他挑起斜長入鬢的濃眉,笑意更顯邪惡,揚唇一笑,戲謔道。“朕不過隨口一提,你就滿心澎湃等不及了?也罷,你去玲瓏宮等著吧,朕稍稍應付了他們就來。”

丁柔百口莫辯,無疑,這輩子遇著佑爵,當真逼得她很難安於平靜的生活,正如此刻,他體貼地勸服她,仿佛被天子的話惹的歡欣鼓舞的人,是欲求不滿的丁柔。

佑爵的放浪形骸,肆無忌憚,興許是他身為男人的魅力,不過,丁柔卻無法承擔,不願接納。

她本該走的毫無痕跡,但佑爵這麼說,必定是看穿她想要離開的念頭,這個男人深沉莫測,狡猾詭譎,就像是狐狸一樣。

她自然不能流露真心,否則,一旦被天子看穿她身上的秘密,她就會萬劫不複,永無寧日。

斂去臉上浮現的困窘,她的臉皮很薄,但為了在後宮之中生存,卻也練成了榮辱不驚的本事。

“臣妾先退下了。”丁柔朝著佑爵福了福身子,這才由著身邊近身宮女一道離開了擺宴的宮殿。

明明對丁柔說的不過是一番玩笑話,但佑爵才坐了不久,當真心癢難耐,徑自離開了為他祝壽的酒宴,獨自朝著玲瓏宮的方向而去。

“看來皇後娘娘身子不適,不然我還想跟她說些話呢。”世子妃明子惠抿唇一笑,望著天子隨即離開宮殿的身影,人人都說天子風流多情,皇後名存實亡,但今夜一瞧,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子對皇後有不淺的感情。至少,比她所過的生活,好得多了。這麼想著,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豔羨之情。

聽著身邊的妻子這麼說,靖遠世子卻一言不發,隻是舉高酒樽,悶不做聲地大口大口喝著酒,臉色卻格外難看,仿佛愁緒很重。

世子妃默默望了靖遠世子一眼,唇畔的笑容苦澀孤寂,再過不久,她親自為夫君挑選小妾就要進門了,無法為靖遠生育男女,實在是她的悲慘。她本是過著多少人羨煞的日子,從千金小姐到北國世子妃,她一帆風順,前半生如此風光,但後半生呢……若不是有明家,靖遠會因為所謂的夫妻感情而在世子府內保住一個無子的妻子呢?

酒宴上沒有天子跟皇後,眾人也就很快就散去了,見靖遠世子也隨眾人起身,重重丟下手中執著的酒樽,靖遠今夜似乎格外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甚至走的時候,都不等自己的妻子,獨自走入夜色之中。

世子妃明子惠不知何時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遙不可及。

明明從一個月前,靖遠世子就在整個國內挑選獻給皇帝的禮物,挑選到的那一日,靖遠世子滿臉欣喜,隻是……方才去獻禮之後,靖遠的麵色就並不好看,難道是天子並不喜歡靖遠挑選的禮物?靖遠定是想要跟天子拉近關係,而在朝中有一番作為,但佑爵此人並不容易親近,如今看來,自己的夫君也是遇著了難題。

世子妃疾步匆匆地跟著夫君的腳步,低聲喚道:“靖遠……”

這一聲,卻驀地令靖遠世子的麵色一沉,站在月光之下那張絕世俊美的麵容,卻幽然變冷,他緩緩地回過頭去,不疾不徐地吐出每一個字。“你還想說什麼?”

“我。”世子妃從未看到靖遠世子如此冷漠詭譎的一麵,但卻有並不意外,身為他的妻子,她如何不會察覺,這兩年來,靖遠對她越來越不上心,越來越冷淡了呢?但即便如此,靖遠從未如此不耐應付她過。這兩年也看得出來幽王跟夫人對自己這個兒媳有些疏離,不過是看在明家的麵子上才不曾挑撥是非,她想盡法子取悅丈夫,落得滿腹委屈,如今也唯有藏匿在心中,她從未跟丈夫抱怨過一句。為何她不過是想要讓丈夫走慢些等等她,靖遠就性情大變?

“為我挑選小妾,也是因為你的無能,不是說過是你心甘情願的嗎?難道你還想怨我?”靖遠隔著十步的距離,看著自己的妻子,溫潤如玉俊美高潔的麵孔上,卻突然覆上令人寒心的冷淡和鄙夷,再好的麵容,如今也因為陰沉的情緒,變得微微扭曲。“我等過你了,等了五年了,是你的肚子不爭氣。”

話音未落,靖遠世子隨即轉身離去,大力拂袖,甚至不再停留一步。

這就是她嫁的如意郎君?

這就是每個人心目中的北國第一美男子,那個溫潤如玉,如仙如神般美好的男人?

原來,他的心,卻長得如此醜陋。

在靖遠的眼裏,她做出這麼多的挽留,不過是因為她的無能,因此,他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哪怕半句抱怨跟訴苦。

這一切,都是她該做的。

她連開口的權力,都被徹底剝奪。

若她沒有明家作為靠山,靖遠還會願意等她五年之久?說不定,她早已成為殘花敗柳,被人嗤笑。

她以為他們之間,哪怕別的東西會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至少還有五年的夫妻之情。

原來,不過是她自作多情。

她多想,今夜不過是靖遠喝多了幾杯酒,又因為獻禮不曾得到天子賞識,才說了些傷人的話而已,至少在他生氣又無奈的時候,將怒氣宣泄到她這個妻子的身上,也不足為奇,她也該盡心忍耐,因為她還在意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地位。

酒後吐真言。

可是,這些傷人的寒心的指責,卻不是醉話,太真實了,真實的像是在靖遠心中生了根,像是他一直在忍耐她,而非眷戀兩人的感情。

世子妃明子惠站在夜色之中,無人見到的暗處,眼底閃耀著淚光,卻又無法言語,原來在靖遠的心裏,她早已被拋棄。

“為了迎接朕,你淨身了。真香。”佑爵看著從內室緩步走出來的丁柔,她換下了方才在酒宴之上的那套宮裝,隻著素色的寬袍,雖然佑爵一陣惋惜,畢竟丁柔難得裝扮的如此嬌豔可人,他似乎還看不夠,她就再度以素麵朝天的模樣對著自己,雖然哪怕不施粉黛,她依舊五官精致秀美,若是單以容貌而言,她也並不跟麗妃燕妃相形失色。

佑爵此話一出,丁柔卻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她仿佛生來就有不懂男女之間的這些調情把戲,不管佑爵流露何等曖昧挑撥的姿態,說出多麼放浪形骸讓人羞赧動情的情話,她都可以保持鎮定自若的本事。

說話的男人已然過了而立之年,不過本性難移,跟年輕時候一樣,為所欲為,甚至可以說是太過任性妄為,他貪婪地嗅著隨著丁柔走近而越來越芬芳的香氣,一副陷入享受的模樣,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最喜愛的寵妃,他對她格外迷戀,甚至無法自拔。

她依舊無趣地打破男人對女人的所有遐想,哪怕是不著痕跡,不動聲色,她依舊在閃躲佑爵對她的一絲好奇和興致,不管,他何時開始,為何原因而願意多看她兩眼,甚至用對待別的女人一貫的法子對付她,她都不曾心動,更不曾迷失自我。

柔和悅耳的女子嗓音,縈繞在佑爵的耳畔,打消了他所有自作主張的猜測。“方才為沅陵沐浴,沾上的是孩子身上的香氣而已,皇上。”

的確,佑爵瞥視了一眼她鬆散開來的柔亮青絲,果真沒有任何一滴晶瑩水珠,佑爵微微蹙眉,比任何一回還要更加細心地打量著丁柔。若換做別的女人,見天子有意寵幸自己,定會在宮中精心準備,等待蒙受天子恩澤。

對於那些想要出人頭地的妃嬪而言,服侍天子,無疑是畢生難逢的機會。

佑爵望向內室的軟榻上,一個肌膚白皙,長相可人精致的女娃正躺著睡在軟榻中央,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雖然是兩人的親生骨肉,但沅陵更像丁柔多些,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俯下俊長身子,唇角盡是笑意。“沅陵睡了?”

“臣妾本勸她等皇上來的,不過等著等著,孩子就睡著了。”

丁柔彎唇一笑,至少那一瞬,她很真實,她隻是一個守著自己孩子而活的女子,她的眼底也再無任何隱忍和黯然,而那一刻,佑爵的心居然有了從未有過的波動,不知為何想起那句根本無法安在丁柔身上的詩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一個月來,他一直不知為何在丁柔的身上轉心思,在意她的過去,在意她的如今。

他喜歡的是美麗的女人,或許不隻是一個,不隻是兩個,天子風流多情也無妨,隻要不昏庸無度即可貪戀美人的溫柔鄉。

不曾察覺到佑爵眼底的深沉,丁柔正因為在顧及女兒的心思,繼續說道。“沅陵想在皇上的生辰,唱歌給皇上聽,皇上若是哪天有空,臣妾能否帶沅陵去皇上身邊,讓孩子完成心願?”

唯獨不讓孩子失望,佑爵才能看到她的低頭和努力,才能看到她真心的卑微。

她不在意自己是否跟天子有感情,唯獨在意的是讓自己唯一的女兒,能夠因為她的努力,而多一些跟自己父皇相處的時日。

再無趣的女人,也會因為這一抹慈母的光輝,而顯得更加明豔動人。

“明日朕會早些到玲瓏宮來,跟你們母女一道用晚膳。”

佑爵卻不曾思慮過久,一口答應,爽快的令丁柔有些錯愕怔然。

一手覆上沅陵光潔的額頭,他的眼底有些許複雜情緒淌過,佑爵抱起自己的女兒,孩子才兩歲多,自然沒多大的分量,他一言不發地抱著沅陵,將公主送到姑姑的手中,讓人將公主帶去歇息。

佑爵合上了玲瓏宮的大門,再度折了回來,丁柔明白他今夜在酒宴之上的話,並非是要她困窘難堪的玩笑話而已。

但她又何必拒絕?

這一夜,佑爵的生辰,他寵幸了皇後丁柔,不過比起過去的每一次,他霸占索求的時間更長更久,直到過了三更天,他才放開了她。

這等的滋味,在丁柔的身上,是頭一回。

哪怕第一次成為天子的女人,丁柔也不曾品嚐這等刻骨的滋味。原來,他對於麗妃和燕妃的時候,是如此的模樣,像是優雅而迷人,邪魅而放浪的野獸,卻讓那些女人們,恨不得被他早些吞噬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