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眯眯的笑(1 / 3)

色眯眯的笑

半月後,佑爵生辰,皇親國戚齊聚皇宮,靖遠世子也來了,在殿內麵聖。

“靖遠拜見皇上。”

“靖遠,快起身吧。”在殿下的男人聽令緩緩起身之後,佑爵才將目光望向靖遠世子的身上,靖遠在朝中,素來以俊美儒雅聞名,弱冠那年,就是北國第一美男子。

雖然跟佑爵之間有輩分差異,但說穿了兩人是堂兄弟的血緣關係,靖遠父親便是先皇同父異母的兄弟,佑爵跟靖遠,也是年紀相仿,不過因為佑爵年幼時候,就在敵國當質子,更長久的幼年時光,根本不在北國度過,因此跟皇室王族中的兄弟姊妹,也沒有太深厚的感情,跟他關係最密切的人,隻有一個寶月公主,他喜歡她隨性不羈的性情,那是跟他相似的。如今他總算放下心來,雖然無法參與寶月公主跟張奇將軍的婚宴,但他留在大聖王朝那麼些天,遠遠地在將軍府外看著迎親的隊伍,他了了一件心事,這才啟程回北國。

這一次去大聖王朝,是及其秘密的行程,甚至隻帶了兩個近身侍衛,哪怕宮中最信任的臣子跟宮人,也不知佑爵到底去了何處。

往後,寶月雖然生活在大聖王朝,是半個大聖王朝的女人,但有了夫婿兒女之後,他對寶月的愧疚感,也就少了許多。

若沒有穆瑾寧的協助,頑固的大聖王朝君王秦昊堯,是絕不會容許寶月公主如此輕而易舉地擺脫人質身份,興許,穆瑾寧根本不是衝著佑爵才承擔此事,不過佑爵依舊對她很是感激。不管為何緣由,至少寶月公主的安危,算是保住了。

或許往後,他當真不該小覷女人的本事,特別是在帝王身邊的女人,她們同樣有驚人的智謀和計策,有時候,溫柔婉轉的幾句話,更能將僵持的情勢局麵不動聲色地化解開來。

而眼前的靖遠世子,跟自己年紀相仿,雖然比自己小兩歲,卻也過了而立之年。佑爵將眼神定在靖遠的身上,靖遠一襲寶藍色華服,雖然看似尊貴,腰際上卻沒有攜帶任何腰佩,整個人素淨簡約,黑發高高束著,身子俊偉壯碩,麵如冠玉,眼神宛若寶石會發亮一樣,一副和善溫和笑容,讓他看來更是容易親近。

靖遠世子的容貌,自然在佑爵之上,佑爵麵目俊秀,但靖遠則更多了幾分俊美溫潤,這倒也是不稀奇,靖遠的母親卓夫人是北國有名的大美人,生下了一對兒子,靖遠跟靖洛,兩個兄弟皆俊朗,這事在北國也是人盡皆知的。

靖遠不常來皇宮,兩人不常見麵,但惟獨這一次,佑爵突地心頭傳來些許不快,雖然臉上依舊有笑,但說話的語氣,卻敷衍很多。

“下月朕想出去狩獵,可少不了靖遠靖洛你們兩兄弟。”

靖遠知曉天子看似溫和,談笑風生之間,卻不無深不可見底的用意,皇族的子嗣不少,但佑爵並無將大權交給任何一人,哪怕幽王手中的兵權,也唯有教出來以保安享晚年。眼前這麼個滿麵是笑的天子,卻並非是個好惹之人,聽聞早年軍營兵變,死了五六名將士,但有人揣摩這些人並非無緣無故被屬下殺死,而是曾經參與暗殺太子一事,最終佑爵登基之前,就對這些人下了手,將他們毫無痕跡地除掉。

“近年來,我們兄弟疏於練習,箭法不比從前,就怕讓皇上笑話了。”靖遠說話的時候,沉斂而冷靜,身上透露出來皇族的大氣穩重,小心謹慎的為人處世法子,更可見他並非無知之人,很懂得進退的分寸。

佑爵身邊很多人都是如此,圓滑世故,不顯山不露水,隻因他是一國之君,稍有差池,就會迎來家破人亡,伴君如伴虎,誰也不敢輕易過界,哪怕,是跟太子一起長大的皇室男女。當年,太子出國當了質子,換來北國的那幾年平靜生活,換來他們安穩無疑的幼年,他們當然不會期望跟太子之間有何等的淵源,在太子受苦的時候,他們卻享受錦衣玉食,佑爵登基之後,這些皇室子弟更是擔驚受怕,深怕天子追究往事,無法釋懷心結,剝奪他們富貴生活。不過這幾年來,佑爵似乎根本不介意過去經曆的陰霾,哪怕隻是表麵上的其樂融融,倒也足夠讓皇室貴族安枕無憂了。

不過,佑爵不知為何此刻,他突地對靖遠的這等世故一麵而心生厭惡,恨不能敬而遠之,明明如此俊美溫潤的男人說著謙遜漂亮的奉承話,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向來不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在臉上,哪怕心中厭惡生恨,也往往是笑著的,麵對靖遠,他不必如此介懷。

難道……是在看著靖遠的時候,他不知不覺地想起了丁柔?

不過,在丁柔初進宮的時候,他就知曉此事,被選到宮裏成為天子後妃的女子,他根本不必一一查明她們在宮外的生活,這幾年從未將丁柔當成是他的寵妃,在丁柔的身上也沒有耗費太多時間精力,就像是其他的妃嬪一樣,他想到誰了,就到誰的宮裏去過夜,幾個月想不起,就幾個月不會去見那人,像是曆朝曆代的皇帝一樣。

他之所以不曾讓麗妃跟燕妃之一成為北國的皇後,那是因為他不願再讓北國多一個劉太後,曾經利用他最幹淨的那段情愫,而無法無天操控權勢戀著高位的女人,他很清楚若是麗妃跟燕妃坐上後位,她們心中的野心,就會驅使她們成為那樣的人。而若是到那時要想廢後,就不再簡單,不過天子要冷落治罪一個妃子,卻並不難。丁柔,是對後宮權勢地位最無野心之人,品行端正得體,雖然看來纖弱,卻並非軟弱之人,佑爵封她為後,並非毫無道理。

“都過去五年了,臣妾不記得了。”

丁柔極其平靜的說過的那一句話,卻突如其來地回響在佑爵的耳畔,他不知為何胸口悶痛,就像是誰暗中打了他一拳,措不及防,卻又來不及回擊。

佑爵凝視著靖遠,眼前仿佛浮現丁柔跟靖遠站在一起的情景,兩人都像是從詩書之中走出來的高潔溫潤,郎才女貌,一對璧人,仿佛兩人可以一起吟詩作對,情投意合,仿佛在靖遠的麵前,丁柔會流露出更自在的一麵,想到此處,垂在龍椅把手之上的五指,驀地一緊,佑爵揚聲笑道,意氣風發。“何必說的如此謙虛?幽王在馬背上的功夫,若是繼承到你們兄弟身上,也絕不會差的。”

此話一出,站在靖遠身邊的丁柔,也徹底消失散盡,方才不過是他的想象,但讓佑爵的心情更差。

“承蒙皇上看得起。”靖遠這個溫潤如玉的貴族男子,依舊噙著笑,不曾察覺佑爵狹長雙目之中的一絲寒意,自顧自地獻殷勤。“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微臣給皇上帶了一份禮物,就在殿外。”

身為王爺之子,靖遠世子當然不會不識相地空手而來,佑爵臉上的笑容不曾斂去,袍袖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