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絕不拱手讓人(1 / 3)

秦昊堯絕不拱手讓人

怪不得秦昊堯盛怒之下,鮮少有人敢到他身邊去,生怕殃及池魚。

穆槿寧望著他轉身而去的身影,眉頭更重,不曾站在原地,而是走上前兩步,緊緊攥住他的手臂,眸光清淺冷然。“皇上,一個人之所以越來越強大,走上一條嗜血道路並不可取,而是若能放下許多介懷的事,若能寬容待人,才是真正的強大。”

秦昊堯的身子一僵,很明顯地停下腳步來,隻是不曾回過身子看她,穆槿寧的心中突然生出些許不安,雖然這些是她的肺腑之言,但哪怕是夫妻之間,或許也很容易就觸怒對方。

他漫長的沉默著,穆槿寧哪怕內心忐忑地等待著,也不願在此刻鬆開攥住他的手,神色平和溫婉,用唯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嗓音輕輕問道。

“我這些話,是否讓皇上不高興了?”

她當真不敢回想,若是她不曾去他跟佑爵相見的殿內,是否這一夜會發生可怕的事。畢竟她闖進去的時候,秦昊堯已經手持火槍,抵住佑爵的胸口,哪怕她再晚些進去,一切不堪設想。

不管秦昊堯對她如何寬待疼愛,但她時刻都清楚,一旦有人激怒天子,成為他的敵人,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鐵石心腸。

秦昊堯沉默許久才回過頭來,望向身後的女子,眸光定在她仿佛生怕自己擔憂而透露幾分緊張急迫的姣好麵容上,他微微蹙眉,俊臉除了微薄的怒氣之外,更多的是鎮定和冷靜。

他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那一瞬間,卻讓穆槿寧無言以對,胸口冷的像是結了冰一樣。

“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一點也不了解朕?”

她垂著螓首,臉上所有的神情,都在一瞬徹底崩落消失,心中不知為何升騰出來莫名的苦澀和無力。

或許是她太過自負,或許是她太多管閑事,無論她能獲得何等樣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築在他們感情至上而生成的花和果,若他們的感情搖搖欲墜,中空枯萎,她如今得到的任何一切,都會變成看得到卻碰不到的泡沫和幻影。

“我了解皇上。”她低低呢喃一聲,或許身為秦昊堯的妻子,她本該事事都站在秦昊堯的身旁,哪怕不久之後兩國交戰也無妨,而不該擅作主張,試圖用自己如此淺顯的法子,去維護北國的寶月,試圖為寶月找一條可以安穩無疑活下去的路。

秦昊堯的目光及其幽深複雜,他近乎高傲霸道地攫住她的精致下顎,逼得她無法在此刻宛若做錯孩童一般低垂著頭不看他,他要看到她如今的神情,哪怕一分一毫,也不要錯過。

抬著她的麵孔,黑眸直直地望入穆槿寧的眼底,他的嗓音低沉地仿佛從地下而來,若是旁人聽了,定覺得不寒而栗,但穆槿寧格外認真誠懇地聽著,一個字,半個字,也不想錯過。“明明知道朕不高興,你不還是說了?”

“若如今不說,往後就沒機會說了,寧願看到皇上如今生我的氣,也不願皇上往後生我的氣……”穆槿寧彎唇微笑著,眼底的光華,漸漸由淺變深,她的嗓音愈來愈輕柔,落在秦昊堯的耳畔,像是每一個字都擁有讓人無法平息的神奇力量。她微微頓了頓,哪怕下顎傳來細微的疼痛她也不覺得,也不後悔,話鋒一轉,說的更加平靜。“不隻是想做一個好妻子,更想要履行一國之母的責任,不隻是想讓皇上滿意我,更想讓天下子民也覺得我做的事是有益處的,如果皇上覺得還是我太自作主張的話,我願意接受皇上的任何懲罰。”

“朕是有些生氣,不過知曉你厭惡戰爭,才會這麼做。”秦昊堯聞到此處,刻薄的唇畔揚起莫名的笑意,看在穆槿寧的眼底,她卻又隻覺一陣心酸。

他這回相信,她並非因為對方是佑爵的私心,而擅自作出這個決定。

若他們之間沒有信任,她會為今日之事,備受冷落和多疑,那是因為……即便是一國之後,也無法過問天子朝政國事,更無法代替天子做出任何決斷,否則,就有搶在天子前出風頭的用意。

“不隻是這樣而已,皇上。”穆槿寧輕搖螓首,幽幽地說道,她是厭惡戰亂,就像是她跟寶月公主說過的,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希望戰亂不斷,狼煙四起的生活。

秦昊堯冷靜地望向她,她說不止他說的這麼簡單,他的心卻寧靜的沒有任何一道波瀾,若是在以前,他與生俱來的多疑性情,定會懷疑她的用心,她介入朝政,介入兩國之中來的真正用心和目的是什麼,她明明還有一層言下之意,他卻不隻是懶得去追究,還是。

最終那一瞬,他終於徹底想清楚了。就在她緩緩鬆開緊攥他手臂的指節那一瞬,他卻不願她鬆開,一把扼住穆槿寧的纖細手腕,黑眸堅決而冷沉。

她緩緩咽下不知從何處湧來的酸楚,穆槿寧並不在意是否自己被推崇為如何高尚高潔的人,她是想幫寶月一回,但她不是聖人,不是每一次看著有人落難就非要她出來幫助別人皆大歡喜才能高枕無憂的那種人。她,其實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更厭惡的是,若是兩國交戰,皇上又要禦駕親征的話,我更厭惡的是那樣的不得已的等待。”

垂眸看著他重新捉住自己的手掌,她唇畔的微笑再度緩緩綻放,會說出這樣話的穆槿寧,也深知自己終究不跟這個皇宮過去的那些個上位者一模一樣,但卸下貞婉皇後的身份之後,她也很難徹底釋懷對秦昊堯的依賴,這些依賴使得她宛若攀附在樹上的藤蔓一般,因為他的支持強壯,她才能爬得越高,看得更遠。她有時候很有膽識,哪怕麵對再混亂不堪的景象也能泰然處之,但有時候,她也會很膽小,對於在意的人,稍有風吹草動,她都會草木皆兵。

秦昊堯默默將她的手掌拉到胸口,與她並肩走向前,長廊的路麵上鋪灑著銀兩色的膠結月光,這一路上相繼無言,卻不曾因為沉默而各自疏遠。

穆槿寧不曾談及佑爵這個名字,也不曾追問秦昊堯到底她跟佑爵之間有何等的過往,若那些是禁忌,她更不該愚鈍地重提往事。

或許她忘記這一切,才是最好的。

而今夜佑爵在他的麵前,始終不曾說出他們過去的關係,甚至言語之中,一個熟悉的稱謂也沒有,仿佛他們當真是頭一回見,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佑爵無疑也是不想她再惹上任何麻煩,他暗中在幫自己一把,她心知肚明。

這一個晚上,秦昊堯雖然在景福宮過夜,睡在她的身旁,他卻一句話都沒說。

不過,三天之後,秦昊堯跟穆槿寧再度提及此事,要她盡快將此事辦妥。

他向來都是信任她的,如今也願意將一些權力教到她的手中,穆槿寧雖不知到底為何固執倔強的天子會回心轉意,當真讓她操辦起寶月的婚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