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跟佑爵的交易(2 / 3)

男人緩緩取下頭頂上的錐帽,麵容雖然稱不上跟秦昊堯般俊美,不過五官深刻,因為常常掛在臉上的笑容,見過他的人,也很難會將他遺忘。這一身布衣穿在他的身上,格格不入,無法掩飾遮擋他與生俱來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貴氣。他淡淡打量了營帳一番,哪怕是主帥的營內,也如此簡樸,他扯唇一笑,盤腿而坐,掃視了一眼矮桌上未曾扯下的飯菜,說的隨意至極。

“來的早了些,你還沒吃完飯呢。”

秦昊堯將身前的矮桌一推,他的笑容一斂,滿目冷沉寒意,調侃打趣道。“你要來見朕,還要喬裝打扮?”

“不過是要來的時候順利些,倒也沒想太多。”

佑爵揚聲大笑,說的話毫無戒備,毫無心防,毫無禁忌,仿佛依舊跟過去一樣逍遙自在,似乎他們兩個人,像是有不淺的情分。

“長話短說,朕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你我都不是悠閑的人,不是嗎?”

秦昊堯眼神一變,卻再無任何耐心,佑爵聞到此處,低頭不言,那雙狹長的眼眸之內,卻滿是冷笑。

“你是比朕更直接的人,既然如此,朕也不再贅言。”佑爵自顧自從矮桌上取了一杯茶水,看看清水之中,隻有幾片茶葉子,皺了皺眉頭,又將茶杯放回了矮桌上。他話鋒一轉,開門見山,他跟四年前相比,多的是身為國君說一不二的氣勢和威嚴,哪怕站在別國皇帝麵前,他也沒有任何動搖。四個字,讓秦昊堯黑眸一沉:“會退兵的。”

退兵。如今佑爵所言,讓退兵變成一件輕而易舉的兒戲,但秦昊堯清楚,他自可痛快打上幾回,堂堂正正贏了北國,北國成為戰敗之奴,還不是一樣要退兵?

更別提,佑爵是一個天生喜歡耍小聰明的人,油嘴滑舌。

“哪怕是當了一國之君,朕也不覺得你的話半點可信。總是騷擾邊境,朕不厭其煩,本是為了跟你了結此事,沒想過你北國也無人可用,居然讓公主出馬。”秦昊堯麵無表情地望向他,既然寶月公主可以將佑爵引來,說明就並非是兄妹感情淡薄,他無聲冷笑,言語之內更是不屑鄙夷。

似乎佑爵的所作所為,在秦昊堯看來,根本擺不上台麵。

“大聖王朝的人,都是這麼看輕女子的嗎?在朕的北國,隻要有勇有謀,男人女人都一樣,有才能者,都能升官進爵。”佑爵不再談及退兵話題,仿佛為了秦昊堯看輕寶月公主的事情,愈發不滿,義正言辭,一番謾罵,耳根子都紅了。

秦昊堯冷眼旁觀佑爵義憤填膺的模樣,靜默不語,若說人本性難改,用在佑爵的身上,最為合適。

佑爵指著秦昊堯,冷著臉,像是勃然大怒,繼續說道:“朕有這般能耐的妹妹,是朕的幸運,也是朕的驕傲,派她出征,又有何不可?”

“你來,是想用退兵的條件,換回寶月公主?”秦昊堯卻沒有跟佑爵談論寶月公主的意思,更不想跟他周旋太久,一句話,直言不諱。

“不過,不知道,朕的妹妹是否在敵營之中茶飯不思,這兩日生生消瘦了一圈?”佑爵卻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雖然臉上還有笑意,但顯然話鋒更加犀利,似乎十分擔憂。

“你想見寶月公主,也未嚐不可。”秦昊堯點頭,說的決絕,俊容上不曾有任何神情,站起身來。

“你還不曾說出你的條件呢,放了朕的皇妹之後,你要朕休戰?”佑爵的唇畔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神色,再度逼問一番,依舊盤腿而坐,不曾跟隨著秦昊堯起身,若是一番談判,他還不曾得知秦昊堯想要得到的。

這樣的話,並不公平,他或許還是希望看到各取所需。

“大聖王朝何時如此畏畏縮縮?你且放馬過來,朕不要休戰,朕隻要你我一分勝負,決一死戰。”

秦昊堯掀起門簾,仿佛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他黑眸半眯著,冷冷打量了佑爵的身影,這一番話,聽來自然是很有底氣,也很有霸道的專製味道。

“看來這些年無人跟大聖王朝作對,你也孤獨的很。”佑爵不曾轉身,從容地道出這一句,不無喟歎,秦昊堯的勢在必得,讓他根本不在意是否打接下來的戰役,但前幾年的戰役,秦昊堯不曾親自出征哪怕一次,佑爵更好奇的是,為何偏偏這回,能夠勞煩秦昊堯出動,遠離京城,就為了跟自己見一次麵,打幾次戰。

秦昊堯望著遠方的那一道光,迷離的,像是夢境之中的幻影,佑爵不是需要他咬緊牙關費力招架的人,這一回,他就當佑爵又在裝傻。

“當真要朕挑明了說?北國後妃足足有二十位,皇後賢惠淑德,人人讚譽,而你已有三個子嗣,一兒兩女。你過的如此逍遙快活,卻唯獨對大聖王朝緊緊相逼。”

“說起此事,你自然甘拜下風,這些年了,聽說宮裏還沒半個皇嗣是嗎?朕可從未覺得此事有多難的啊,美眷如花,不正是享齊人之福的好時候嗎?”佑爵聞到此處,不禁連聲大笑,他笑的不能自抑,似乎這是這世上最最可笑的傳聞,仰頭大笑,甚至一邊拍著大腿也不能抑製心中的開懷。

佑爵的如此放肆惡意,或許身為男人,就該怒不可遏的,更別提對天子而言,也並非是光彩的事,秦昊堯卻不冷不熱地看著他,宛若十來歲輕狂的少年拍腿大笑的張狂模樣,無動於衷。

“佑爵,這四年來,你過得比朕舒心。”秦昊堯麵對著佑爵,沉默了許久,隻等佑爵笑夠了,周遭恢複了安謐,他才不疾不徐地說道。從帳外傳來的一道白光,打在秦昊堯的側臉上,他陡然黑眸冷沉。身為有身份的男人,往往不太會背對著別人,而佑爵卻毫無顧忌地背對著他而坐,他也不知該說佑爵愚鈍,還是盲目。

“這世上每個人都羨慕當天子的,若當天子還不舒心,還能有誰更開懷?”佑爵笑著轉過臉來反問,眸光一黯,這一句聽來,更像是毫無用心的敷衍。

“身為太子的時候,想要什麼,還不一定的得到,但身為一國之君,想要什麼,不就是輕而易舉的嗎?”

佑爵看清這個男人臉上的寒意,他眼底的笑意一斂,冷淡地直起身來,走近兩步,逼近那雙駭人的眸子。

“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嗎?佑爵。你直到如今,四年之後,還這麼想?你不像是這麼單純的人。”

秦昊堯的眼底愈發多了不屑,嗤之以鼻,一把推開佑爵的肩膀,若是他要佑爵這一次停戰,也枉費他做這麼多準備。至少,他要的並非是一時的邊疆安寧,連契約也可以不顧,從佑爵的嘴裏說出來的話,又能有幾分真的呢?

佑爵自然清楚,秦昊堯所指的是什麼人,當年他在北國聽說貞婉皇後死訊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個月了。不久之後,他就冊封了北國皇後,每一年的選妃嬪,他都會精心挑選,正如秦昊堯所言,他坐擁很多女人。

他想得到的,似乎全部都到手了,唯獨……有時他也會突然想起,在一處荒涼的院落之內,那一道素白的身影,遙望著遠方,他在她的眼底,看不到希冀,唯有冰冷漠然的絕望……

她終究是死了。

哪怕是身為大聖王朝的君王的女人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好,他也可以多多少少聽到她的傳聞,但如今,什麼傳聞都不會再有。

他跟秦昊堯見過的穆瑾寧,並不是同一個女人。

他擁有的記憶,也並非秦昊堯所能夠得到的。

“看看誰輸誰贏,再笑不遲。”秦昊堯冷然說道,佑爵漫長的沉默之中,他隱約知曉佑爵是在回想誰,又是因為想起誰,眼神愈發黯然。他話鋒一轉,更是霸道:“朕厭惡麻煩,關於邊疆之事,決一勝負才是爽快。”